九十九由基的表情怪异极了：“这是什么，你最近的新发明？把诅咒变成鬼还是僵尸？怎么一下子连国籍都变了啊喂！”
夏梓潇：……
夏油杰的手一抖，他身旁已经好奇地把手伸出去的五条悟也僵住了，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开始唧唧哇哇叫唤的小怪物：“什么，真的假的?这是……鬼？！！！！”
曾经名为坏相的人形小怪物被他们的惊叫声吓到了，一个鲤鱼打挺：“……唧瓦？”
夏梓潇无奈地上前将他从夏油杰的怀里捞出来，熟练地拍拍背脊检查了一下四肢：“毕竟是要偷偷带走的，换个合适的形态会比较好吧。”
在触碰到坏相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他身上浓郁的悲伤和愤怒。
被强迫的生母，被一次次逼迫着剩下不愿意降生的他们的母亲，就算到死躯壳依旧成为了羂索和他人谈判的工具。
夏梓潇在消化了这股愤怒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要如何带走他们。
不是作为证物，也不是作为受害者，而是直接将他们从这个伤心之地带走，不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于是坏相顺从着她的意图，来到了这里。
而胀相……夏梓潇回忆了一下对方当时的表情，总感觉九相图兄弟内部应该还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不然对方不至于在【加茂】拼尽全力想要将她的傀儡人偶完整留下的时候还给她放水。
虽然放水的方式不太好就是了。
五条悟表情凝重起来，虽然手上动作没有变慢，大脑已经十分诚实地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无下限：“真的不是咒灵了哎，咒术攻击对他完全没用呢，但是鬼魂居然是有实体的吗？”
“不是鬼魂，”她讽刺地笑了笑，“至少我才不会人为地制造出那种生物。”
夏油杰的表情有些怔愣，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人这么做了?是谁?”回想起她刚刚询问的姓氏，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出声:“加茂家有人把在研究制造咒灵?悟，你知道这件事吗？”
五条悟:“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夏油杰一愣，九十九由基无奈抓了抓头，为这位刚刚踏入咒术界的无知学弟科普:“加茂家有一代家主曾经私自实验，让咒灵和人类女性生下了特级咒物九相图。”她转头看了眼明显也盯着她偷偷“补习”的夏梓潇，嘴角一抽:“这家伙应该是九相图的一部分吧?我记得它不是应该在高专内部封印吗，你什么时候把它弄出来了?”
果然，刚来就莫名其妙接了个棘手麻烦啊，夏梓潇叹了口气，扯了扯怀里小家伙还没舒展开的翅膀跟他们讲述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人在阻止我见你?不对……”九十九由基回想着自己回国以后遇到的所有面孔，脸色难看。
任谁也不喜欢这样被人操纵着的生活，最可怕的是连九十九由基这个特级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是哪一步就走进了对方的计划里。
“你遇到的那个【加茂】会不会就是加茂宪伦?”五条悟突然开口。
夏梓潇不置可否:“你们这边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吗？”
没法子，这边力量体系开挂啊。
天知道他们第一眼看到天元的信息时的表情有多匪夷所思。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jpg.
五条悟干笑两声:“主要是，听说加茂宪伦的死后状态有点奇怪。”
“嗯?”夏梓潇挑了挑眉，“怎么奇怪的?血被抽干了?”
“不对，是脑子。”九十九由基率先出声，“加茂宪伦的头骨被人掀开，从额头这边整齐地一个横切面，而里面的脑子没了。”
“而你，潇潇你遇到的那个加茂额头上也有一道疤痕。”
“……”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片刺骨的寒意。
“所以，”夏梓潇轻轻开口，“加茂宪伦，或者某个曾经充当了一段时间加茂宪伦的不知名物，在试图和我交易?”
九十九由基沉默不语，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夏油杰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五条悟也是面色纠结。
但看起来没人想要和总监部达成共识。
轻而易举就拉到三个队友的夏梓潇心情不错，在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打了招呼说要去调查一些事情时还拿了些辅助用品。
“唔，这个你应该会用?我拿这个炸过你，看见活物直接扔就行了。”
“这个我给夏油杰用过，跟踪用的，但是要先知道对方名字。”
“还有这些……哦对了，这是【加茂】的联系方式，但已经是空号了，我这边什么都没查到。”
夏梓潇面不改色地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从刚开始的满脸新奇到最后的面无表情:“虽然但是，你是不是带了太多了?”
“还…好?”夏梓潇犹豫了一下，“毕竟回去都能报销，不用给我省着。”
两人神情恍惚地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符箓药粉走了。
破天荒地，夏油杰也在此时提出了告辞:“我、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会……?”看到对方的眼神扫过来，他下意识又补了一句:“我晚上会回来的！”
“……”
夏梓潇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夏油杰一呆:“啊?”
“虽然你确实看起来很让人生气，做的事情也很莫名其妙，但是，”她在教室里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应该还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夏油杰低头。
确实没做过，但是……
但是他这样的半吊子，就算是已经被大家都看作是很有潜力的咒术师了，就算是被九十九由基认可为是有可能成为特级的存在了，看见她还是会感觉有些自卑。
在他记忆中夏梓潇就一直很优秀，至少他一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的。
“但是正是因为人心总是卑劣的，才会有咒灵这种生物的存在。”
夏油杰走到她身旁坐下。
“夜蛾老师说，咒术师的结局都是死亡，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能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看见喜欢的人死在面前的痛苦。”
夏梓潇顿了顿:“只是这样?”
“也许?我也说不清。”难得的坦率倒是让有些话更难以启齿了一些。
两个人从相见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样腿靠着腿坐在一起，讨论这样一个不太严肃的问题。
从夏油杰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白皙的双手放在深黑绣金边的道袍上，两个颜色强烈的对比直击眼球，让他移不开眼的同时攥紧了拳头。
但是，为什么呢?
夏油杰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如其来地喜欢上对方，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日久生情这样的说法太老套，简单的慕强又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
但是有人给了他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和答复:“可以。”
“……什么？”
“我说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可以试一下，”夏梓潇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你现在搞不清楚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但是我们之间还有可能，那种事情就等到以后再来寻找答案吧。但是，在那之前……”
惊喜来的太突然倒有些不切实际了，夏油杰呆呆地看着她，跟着重复:“在那之前……?”
“我们也许要好好谈谈，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把人类都变成咒术师?”
夏油杰的表情僵住了。
但面前的黑发少女还在追问，看过来的目光冷然:“先不谈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实施……你看起来对于【加茂】的研究也很感兴趣呢，杰君。”
夏梓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夏油杰。
当然和夏油杰以为的那样人畜无害的观察不太一样，她的目的性比较强。毕竟那个【加茂】都能够费尽心思让九十九由基回国来找夏油杰自然有他的道理，九十九由基这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她不相信【加茂】会失手。
一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的计划不可能容错率这么低。
于是她将从傀儡人偶身上回收回来的那一部分意识顺着夏油杰的耳道放进了他的体内。
这件事理论上来说是行不通的，但是夏油杰本身就比较特殊，在一次次的通灵之后又变成了特殊的灵体，她的一部分很自然地接入了对方的思维。
她看见了他的思想萌芽、生根，然后在他们刚刚的讨论中不断壮大。
原本以为他只是胡思乱想的夏梓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让你来好好告诉我，”她的手轻轻地包裹住对方的双眼，感受着他颤抖的双睫和不断蠕动的眼珠，“为什么要产生那样的想法呢？”
“喜欢我的话，可不能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些许诱哄的意味。
夏油杰的心坠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