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TequilaSunrise真帅……
LPL时隔整整两年再度拿到世界赛事的冠军，从论坛到视频网站再到微博，到处都在敲锣打鼓地宣扬这件大喜事。
TKK作为流量队，运营连夜剪出了比赛日当天的幕后花絮和局内麦克风，还把游扬在休息室那句“小毕，倒水”作为彩蛋放在最后，结果#TequilaMVP#跟#小毕，倒水#一起，上了一夜的热搜。
伦敦的夏令时跟国内有七个小时差，杨清泉早上起床出门买了菜，回家做好了面条，埋头吸溜的时候才看见网上的消息，连微信小视频都在发他家闺女夺冠的视频，赶紧到房间推醒还在睡觉的游丽华，两个人一块儿打电话过去。
游扬那会儿都凌晨一点了，结束了杂七杂八的采访跟战队的庆功宴，洗完澡躺在酒店房间刷手机，冷不丁接到他的视频通话，慢吞吞地接起来：“怎么了，大半夜的？”
“死丫头，大什么半夜，冠军啊！拿了冠军不知道跟家里人报喜，我把你生下来拉扯这么大有什么用！”游丽华高兴的时候也要骂人。
杨清泉在边上邀功：“生是你生，拉扯不是我在那拉扯么，还得是我家闺女啊，一去比赛就拿了个冠军回来！早知道之前不让你去什么少年班，直接就去打比赛，十四岁打到现在，那冠军不是拿到手软啊……”
游扬抬手掏掏耳朵，忍不住开始装：“啧，季中赛冠军而已，含金量也就那样吧，等我十一月拿完全球总决赛冠军你们俩再嘚瑟。”
“不不不，不是这个道理，”杨清泉刚看了点营销小视频，就开始卖弄，“我看网上说你这决赛是跟韩国那个什么LGT打的，人家连着两年都是S赛总冠军，你把人家打败了，你不是比全球冠军还厉害？”
“爸，你要敢把刚才那些话发网上，你第一个挨骂，贷款冠军。”游扬回。
杨清泉：“嘿，我说得对嘛，谁来骂我？你今年十一月不用想了，妥妥的总冠军。”
“别别别，你这话我听了犯怵，等真拿了再说。”游扬掐断这口毒奶。
话音刚落，游丽华的声音便插进来：“先别冠不冠军的了，你赛都比完了是吧，什么时候回来？那个俱乐部有没有给你放假？”
“明天晚上就回国了吧，回了就放假，不过时间不长，就放五天，还得回去跟俱乐部谈续约合同。怎么，你想让我回去看你啊？”游扬明知故问。
“嘿，你放假了不回家看看你去哪？皮痒了是不是？”游丽华最看不惯她嘴贱。
“知道了知道了，回回回……”游扬赶紧连声应下——
MSI一结束，LPL的春季转会期便开始了，各家战队综合春季赛的战况，要再次进行人员的调整跟变动。
游扬的合约是公开挂在OBGG上的，刚好卡在五月底，夏季赛赛程虽然还没出来，但依照往年惯例六月就会开打，她想要上场，就得尽快更新合同。
她的联系方式虽然没有公开在网上，但在家放假这两天，每天都有好几个陌生来电 ，她知道这些大概率都是俱乐部经理的手机，不好直接拉黑，只能装作没听见。
蒋芃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庆功宴那天就跟她谈了续约的事，说想要达到她预期的薪资跟长约，必须要让洪哲骏去跟母公司包括各大赞助商打报告，需要一些时间。希望她这段时间不要随便接别人的信，目前LPL的大部分战队都穷得叮当响，TKK绝对会给她最高的出价。
游扬不是傻子，TKK刚刚夺冠，整个赛事联盟都在大力营销，商业价值处于井喷状态，她压根没有想要跳槽的心思。
更何况春季赛她跟其他十五支LPL的队伍交手了个遍，各家几斤几两都能掂得出来。TKK目前的四个队友，至少在她面前都是正常人，没有塔姆那样的货色，实力也比较硬，没有特别大的短板，上限又足够高。搭档了这么大半年，大家都知根知底，是目前最理想的工作单位。
所以游扬在家这几天什么事也没干，不打游戏，也不健身，就到处吃，把她在上海馋的麻辣烫酿皮子臊子拌面辣烤牛肉手抓羊排吃了个遍，体重蹭蹭往上蹿了五斤，直指一百四。
收假前一天，蒋芃给她来电话，说有个杂志社来蹭热度，要他们全队去拍封面，还说时渝的一个奢侈品金主花钱给她买了B刊封面的位置，指名要她跟时渝两个人去拍。
游扬全程没细听这什么杂志，只问：“那给多少钱？”
“没有钱，杂志这个主要就是提升你的曝光度，先跟卡地亚那边接触一下，后期如果人家满意你的话，签上代言合约，价值就比较可观了。”蒋芃给她解释。
“啊？”游扬拖长了音，瞬间兴致缺缺。
“你想不想知道时渝的短代人家给多少钱？”蒋芃问。
“多少？”游扬知道他跟卡地亚有合作，手上天天换着戴的戒指跟手镯估计都是品牌方给的，每次打比赛之前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露出”，但她对珠宝不感兴趣，就想知道实质性的好处。
“从一八年一直续到现在，五百万一年，你自己算算看。”
游扬听多了圈里那些百万千万的瓜，乍一听觉得也就还好，但仔细想想他可不止这一个代言，五年六个代言，要是都给这么多，全部加起来的数字就很可观了，身价妥妥的过亿啊。
“而且人家是高奢，你们的合作关系是互利互惠的，高奢给你带来的知名度和形象上的提升比代言费更值钱。一旦达成合作，你能通过这条线接触到更多更好的品牌。”蒋芃接着道。
游扬当机立断：“我拍，什么时候拍？”
蒋芃被她见钱眼开的劲逗笑了，回答：“最近休假，你们五个人刚好都有时间，我跟杂志社的人争取到了后天下午的档期。你明天飞机落地的时候联系我，我去给你接机，顺便把你跟TKK的新合同让你过目一下。”
“芃姐，你给我透露一下，合同是多久的？”游扬问。
“你想在TKK打多久？”蒋芃逗她。
“两年？”游扬试探。
虽然大家普遍看不上短约，但某种程度上，一味签长约也并不明智。英雄联盟是五人游戏，但凡有一个人变动，都会对整个战队的实力产生很大的影响。队里时渝的合约只到今年年底，加上他手伤的问题，他很明确地流露过想要在合约结束后就退役的想法。一旦他离开，明年的TKK就是一个未知数。
游扬虽然不是一个因噎废食的人，但跟时渝搭档久了，她很难想象之后换一个ad，队里会变成什么样。
时渝无疑是她目前遇到的最完美的射手：前期对线细腻又强势，进可攻退可守，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提前营造完美的gank局势，抢二级线杀也是家常便饭；后期团战走位灵活，思路清晰，总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打出一个ad应该有的输出，即使有时候命不好，被对面开到，也会在死前吃掉对面的关键性技能跟大招，打出一波输出再死，死得其所。
跟这样的人搭档久了，难免会产生依赖心理，没有打野会不喜欢能主动在线上打开局面，让她玩得舒服的ad。万一将来队里换来一个团战不敢输出的、对线太烂只要拿到弱势英雄会三分钟被线杀的，那TKK烂完了。
至于候湛言陈嘉泽他们几个人的合约，也只续到了25年底，万一中途出现什么变故，赞助商跑光，TKK在后年续不起明星选手，只有一个她签了长约在这儿陪一群新人菜鸟玩游戏，简直是一种折磨。
长约在作为“铁饭碗”的同时，也有可能会变成一个“铁笼子”。
所以对游扬来说，一年半到两年算是比较合适的，到时候要走跟陈嘉泽他们一块儿走。
可惜蒋芃告诉她：“刚好两年半，从今年六月初开始，到26年年底。”
“这样啊……”游扬的语气微妙地沉了沉。
“合同价格是两千六百万，税前。其他细节跟之前一样，独立直播合约，经纪约代理包括品牌方的商业活动出场费，你跟俱乐部八二分成，我们这边有时渝的经验，会帮你争取价值最高的商业合作和最好的品牌方。”蒋芃一样样把自己的筹码摆上去。
两年半两千六百万，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在游扬的预期之内。工资帽制度出来之后，LPL大降薪，加上游戏跟赛事流量下滑，已经不可能再复刻20年以前顶薪几千万的盛世了，只能从其他路子想办法。
沉默过后，游扬回答：“行，那我们明天看到合同了详聊。”——
次日
事实证明，重油重盐饮食确实会让人变肿，蒋芃在机场接到游扬时吓了一跳：“亲爱的，你回家吃什么了？”
“啊？就重了一点儿，有这么明显吗？”游扬自我怀疑地摸了摸脸。
“你说的一点是多少？明天就要拍摄了，你知道混时尚圈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蒋芃痛心疾首，“瘦，瘦啊！要不然为什么五个人夺冠，就时渝吃上了这口饭，还有这么多综艺节目邀请他去参加。”
“他又不光是瘦，脸也好看啊。”游扬朴实地道出真相。
“那不就是了！你本来脸就够好看了，个儿又高，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胡吃海塞。”蒋芃领着她上车，脚下的靴子蹬蹬蹬踩得飞快。
“你放假前也没跟我讲这事儿啊，都回老家了，谁能忍得住？”游扬理直气壮。
“……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蒋芃被她堵住话口，无奈叹气。
谁知道游扬脸皮挺厚，接着道：“再说我也够瘦了，才一百四十斤，bmi完美好不好？”
“一百四……咳咳……”蒋芃之前从来没打听过体重方面的事，一时被这个数字呛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一百四十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硬拉都有一百公斤呢，七十算什么。”游扬臭屁地往椅背上一靠。
她这油盐不进的个性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蒋芃被她讲服了，只好顺着她：“行行行，你这不是体重的问题，是乱吃东西脸肿了一大圈，下颌线都消失了。今天晚上就少吃点吧，多喝点美式排排水，想
想品牌合作方跟钱的事。”
游扬虽然好吃，但更贪财，一想到多喝点咖啡能让银行卡余额多个零，一口答应：“知道了知道了，我晚上本来就打算跑步的。”
……
到基地的时候，队里那几个都在，黄沛文因为技术太差被罚下乒乓球桌，只有候湛言跟陈嘉泽在激烈对打。一看到她，黄沛文就激动地飞扑过来：“扬姐，我想死你了！”
“边儿去，”游扬一掌把他挥开，环顾了一眼周围，“老四呢？”
“男明星应酬去了，好像跟哪个品牌方吃饭吧。”候湛言回答。
“别说吃饭，人家那叫商务晚宴，懂不懂啊？”黄沛文接腔。
那头陈嘉泽接漏了一个球，不满地嚷嚷：“真不够意思啊你，一来就只问老四，我们就不是人吗？”
“你们都在这儿了，没缺胳膊没断腿，我还问什么。”游扬说着，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地上一倒，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吃的，跟进货的二道贩子似的，“来来来，酸奶杏干酿皮子，宽粉烤馍牛肉干，全是我精挑细选的，想吃什么自己拿。”
她上一趟是直接从学校来上海的，本来也没想过能在这儿呆这么久，这次终于回家一趟，想着得把半年的量都补了，索性一件衣服也没带，净装吃的。
“酿皮子酿皮子，可以现在就吃吗？”黄沛文乐颠颠地过去翻腾。
“这就得今晚上吃，真空打包的，放两天坏了。料汁一倒一拌就行。”游扬介绍。
候湛言也从一旁凑过来，他不那么爱吃零食，看看箱子，再看看游扬，忍不住道：“不是扬姐，你回家是不是吃多了啊，我们明天不还拍杂志吗？”
“滚，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游扬一秒翻脸，又碍于候湛言精瘦，没法人身攻击他，站起身道，“拿完了帮我把箱子合上，我跑步去了。”——
次日
三五天吃进去的体重毕竟是虚的，游扬前一晚跑了十公里，第二天早上晨跑又来了十公里，前后灌了三杯冰美式，今天一早起来就狂跑厕所。到杂志社的摄影棚时，往那边的称上一站，已经掉回到一百三十六斤。
加上她常年有氧，体脂不高，身板又正，过年串亲戚见到她的个个喊瘦脱相了，拍个小杂志绰绰有余。
等战队四个人排排在化妆室坐好，时渝还没来，昨晚更是彻夜未归。游扬在发型师把她那头颜色乱七八糟的头发喷黑的过程中，忍不住转头跟人蛐蛐：“不是，老四这行踪有点诡异了吧，商务晚宴不会要他陪睡吧？”
“噗——咳咳咳……”候湛言正喝咖啡呢，被她这糙得不能再糙的话呛死，“扬姐，能别吗，我们好歹也是正经职业选手，哪有干这个的。”
“那娱乐圈水深着呢，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品牌方老头看上他，逼他就范。”游扬还在大胆猜测。
“什么老头？”身后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游扬本能地想要回头，但面前的化妆师紧紧掰着她的脸，动弹不得，只能从镜子里眯着眼睛瞥身后的时渝。
他上午有别的广告物料要拍，刚从郊区的摄影棚赶过来。虽然衣服已经换回自己的灰T长裤，但头脸还带着那边的妆造，刘海不像平常基地里的顺毛，被吹得蓬松凌乱，露出一部分额头和俊朗的眉眼，唇红齿白，看得人眼前一亮。
游扬对着镜子里的人，到嘴的话没过脑，脱口而出：“真帅啊我们老四。”
时渝的注意力被转走，也垂眼看向镜子里的她，嘴角抿了好久，最后没抿住，笑了：“这么突然？”
黄沛文看正主来了，游扬还在那里油嘴滑舌，眼皮都不眨就把她给出卖了：“四哥，你别听她拍马屁，她刚才还说你昨晚被品牌方老头看上了，所以晚上才不回基地。”
“？”时渝还没高兴完，眼睛睁大了一些，低头看看面前迅速装作没事人的游扬，抬手用食指指节在她后脑勺上“咚”地敲了一下，“胡说什么，昨晚活动在静安区，离基地太远，我回家睡的。”
“错了错了，我乱说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游扬本来就只敢在他背后瞎掰，当着面一秒认错。
“……”时渝没好气地轻哼，从她面前的袋子里拿出另一杯咖啡，找不到吸管，打开盖子喝了两大口，“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游扬：“晚上七点多，对了，我还带了很多特产给你，你今晚总要回基地了吧？”
“回，今天当然回，”时渝放下咖啡，服装师已经提醒他过去试衣服，又反手戳了她一下，“我先过去，你，不准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啊，哦哦哦……”游扬窝囊地应下。
……
《芭莎》的A刊计划是拍TKK五个人的群像，定下了老套的国风主题，妆造不算复杂，下午三点多，众人都换好衣服，准备开拍。
不过时渝来得稍微晚点，还得重新做头发。游扬等的时间里闲着没事，背着手到处溜达。
她今天一身的妆造都是杂志方提前准备好的，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确实没错，脱掉她那身卫衣工装裤的原皮之后，今天一身新中式的黑色西装搭配阔腿长裤，衣摆还绣着银色的梅花，她身量够，肩膀又宽，整个人显得挺拔又潇洒。
更别提她腕上戴着的卡地亚的满钻手镯，上面还镶了颜色深邃的蓝宝石跟孔雀石，在灯光下满手发光，看得人眼都花了。工作人员给她整理衣服的时候，游扬偷偷问了一嘴，得到回答：“这只是他们的高定珠宝，公价一百七十多万吧，确实还蛮少拿出来给我们拍摄的，你待会儿千万注意这个手镯啊，别一不小心摔了，那我们全要给它陪葬。”
这话前脚说完，游扬当时还震惊了半天，结果后脚她就在杂志社给他们准备的道具面前走不动道了。因为是国风主题，古琴长剑，笛管笙箫应有尽有，她挑了一把剑比划了两下，居然还挺有分量，不是景区里卖十五一把的塑料玩意儿。
考虑到她现在的右手价格不菲，她把那一百七十万卸下来装进了西装内袋，这才放心地提剑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去扬姐，你还会耍剑花啊。”黄沛文看到她那架势，也挑了一把剑摆弄。
“这都花架子，转着玩的。”游扬说着，又给他正手反手来了两套剑花，速度很快，手腕翻转间银芒闪烁，末了一沉肩，帅气入鞘。
麦歆看得忍不住鼓掌：“扬姐，这也太帅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就一点童子功，很久没练了，你让我姐来教你还差不多。”游扬是个不禁夸的，她一要求，又“噌”地拔出剑，手腕托着剑格掂了两下，给她表演了一个掌心转剑接各种剑花的小连招，花里胡哨的。
“哇去——有没有太会装逼了你，开个班教吧。”黄沛文说着，学她拿剑在手心里转了两圈，“哐当”一下掉在地上，遭到周围工作人员的侧目。
“扬姐，你要是男的，我绝对爱上你。”麦歆捧心绝倒。
“怎么，是女的你就不能爱上我了？什么意思？”游扬反问。
“也爱，也爱。”麦歆过去挂在她胳膊上。
好不容易等时渝换好衣服出来，队里五个人都是黑白配色，他穿着白色立领衬衫加黑色外套，衬衫前襟点缀着卡地亚的白金镶钻项链，跟游扬的手镯是同一个系列，定眼望去，条顺盘靓，活脱脱一个翩翩公子哥。
游扬今天眼前一亮又一亮的，第一时间招呼他：“快看我，快看我。”
然后就跟孔雀开屏似的，又把手里的道具换成扇子给他转了一套，竖着转横着转反着转，最后还可以抛起来折腕接住，再“咔嚓”一下收起来。
不出她所料，时渝眼睛都看直了，还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你小时候不是练武术的吗，怎么还会这个？”
“这些都是一通百通的，我转笔也很厉害，想不想学？想不想学？”游扬臭屁地连问了两遍。
“行，那你教教我。”时渝弯起眼睛，答应下来。
第32章 TequilaSunriseFo……
游扬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压根没耐心，才给时渝示范了两圈，陈嘉泽他
们也凑过来要学，就“咔”一声收扇，撒手不干：“哎呀，别玩了别玩了，干活了。”
“等一下，我好像会了。”时渝本来就是靠这双手吃饭的，手指修长灵活，出声叫住她，照她刚才教的指法来了两圈单转，又平翻过来，用指尖抵着扇骨转了两圈，虽然速度不算快，但胜在动作流畅。
“诶？不错，你还挺有悟性的，以后我再教你点别的。”游扬表扬了他两句，那边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催他们，赶紧摸出怀里的手镯重新戴上。
前阵子好歹也拍了春季赛跟MSI两次宣传片，游扬现在面对镜头比之前自然了一些，本着早点拍完早点收工的宗旨，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剑，摆好姿势。
她怎么说也是练过的，就一个侧身背剑，动作就标准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只不过背剑品牌露出不够多，又换了抱剑架剑好几个姿势，力求露出她腕上跟食指上璀璨的卡地亚。
这专业一对口，“咔嚓咔嚓”几分钟，游扬的单人照莫名其妙就搞定了，剩下四个挨个进去接受折磨。
妆造最夸张的还是候湛言，偏偏给他梳了个大背头，还戴个带挂绳链的银边眼镜，乍看是比平时好点，开个dy十级滤镜可以上去做颜值主播。但问题在于太刻意，这年头谁还戴这眼镜，跟天桥下面算命的似的。
黄沛文也没好到哪去，粉涂得白白的，还把他已经洗掉色的黄头发临时喷成了黑色，怎么看怎么奇怪。此刻正坐在候湛言对面，两人装模作样地在棚里下围棋。边上还都是认识他们的人，用陈嘉泽的话说，“这跟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言犹在耳，没过多久，他也坐了进去，抱了一把古琴装腔作势。
“受不了，我看不下去了……”游扬连连摇头。
最后一个是时渝，他不需要什么道具和姿势，光是站在那儿就够了，闪光灯对着他猛按，他连眼皮都不眨。过了一会儿，又让他拿了把纸扇，仍然什么都不用做，拿在手上就够了。
杂志拍摄抛开前期化妆跟后期P图，真正拍照没有花太多时间，TKK五人合体拍的是A刊封面，结束的时候还不到六点，三个人坐车吃饭去了。留下时渝跟游扬拍B刊的双人封推。
卡地亚算盘打得也挺精，横竖不用给钱，给时渝一个人推是推，加上游扬这个买一送一的赠品，多出来的销量都是白捡的。
游扬刚才脸上的妆很淡，只打了底妆跟修容，没贴睫毛，也没涂大红大紫的腮红和眼影，仅仅突出她锐利的眉眼和立体的骨相。但B刊的封面主题已经从淡雅的国风跳到了华丽的黑金有钱风，她被按在化妆台面前大化特化棕红色的眼妆，末了用暗红的唇色收尾。
衣服相比刚才也变得夸张，游扬在更衣室里对着上方挂着的那片巴掌大的金色布料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到它的用途，不得不探头出：“这是什么东西，穿哪儿的？”
另一头时渝已经换好衣服，黑色的西装长大衣，正在让工作人员整理他的衬衫前襟。此时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瞥见她手里招摇的金色片状布料，愣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
守在游扬那间更衣室前的工作人员点开手里的平板，给她看了眼服装搭配的效果图：“一件抹胸，不会的话我进来帮你穿。”
“啊？”游扬被那张效果图看得呆滞了两秒，合着她整个上半身就用这一块布裹着啊？然而听见那句“进来帮你”，又没做他想，条件反射地“嗒”一声关紧了门。
五分钟后，门里的人把下半身那条丝绒面料的黑色吸烟裤穿上了，上身仍然是一条大T恤，再次探出头来：“上衣只有这件吗？”
“是的。”杂志封面的所有服饰都是品牌植入，游扬没什么咖位，当然也没有话语权。
“那还是你来帮我吧。”游扬心一横，把门打开。
那件金色抹胸背面还有一系列繁琐的鱼骨跟抽绳，一个人是绝对穿不上的。工作人员也明白这一点，刚才看她一低头就莽进了更衣室，来不及说什么，就等她自己开口。
游扬今天从中午起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完全饿瘪，马甲线清晰可见。这件植入抹胸为了适应各种身材，前面有很多褶皱设计，背面的抽绳也有放量。
几分钟后，游扬奇迹般地穿上了这件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玩意儿，别扭地挺直后背，耸了耸肩膀，总觉得脖子跟肩膀这块直漏风。
好在工作人员随后又把那两条丝绒长手套拿来给她套上，身上用以蔽体的布料多起来，安全感也回来不少。等游扬走出更衣室一照镜子，居然从自己身上嗅到了扑面而来的时尚气息。
黑色长手套配黑色西裤，抹胸的那一抹金色的确是点睛之笔，完全是纸醉金迷的上流晚宴穿搭，搞得她像身家几百个亿的总裁。
原先那套昂贵的白金饰品已经被谨而慎之地收走，新呈上来的是一套金色的猎豹高珠。
游扬的脖子一凉，从身后扣上来一条满钻的颈链，一边伸出食指，让人小心翼翼地推上镶嵌着黑色宝石的戒指，底下的丝绒手套就跟展板似的，把戒指衬托得更贵了。
一旁的时渝在大衣上佩戴了一枚金色的胸针，腕上是同系列的手镯。只可惜他跟游扬都没有耳洞，两人加一块儿少了四个广告位。
杂志社的双人封妆造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细节相互呼应，游扬被赶去摄影棚的途中瞥了某人好几眼，越看越觉得古怪。
之前听双人封她也没觉得怎么样，但现在穿得太登对了，搞得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跟时渝穿成这样一块儿拍双人封面，这真合适吗？
双人封面之前都是哪些人在拍啊？？
游扬的脑子里一边飞速运转，眼睛倒也没闲着，上下打量着身边的人。黑色很衬他，长大衣显得身段高挑不群，开得很低的衬衫领口露出他的锁骨，点缀着昂贵的珠宝，她发现男人也可以用秀色可餐这个词。
等她的余光一路从他的腿扫回到他脸上时，才发现时渝也在转头看自己，没由来的觉得心虚，便先发制人：“看我干什么？”
“是你先看我的。”时渝指出。
“看看怎么了？”游扬抬起下巴。
“没怎么，”时渝的嘴角下意识扬了扬，转而正色，“那我也看看。”
说完，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落在眉骨的影子下，又深又亮。游扬本能地往后仰了仰，想避开他的视线，同时像是反击报复似的，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很怪，可能是现在的衣服穿得有问题，太少了，她耳根一阵燥热。
三秒后，两个人都坚持不住，同时转头。
他们要开始拍摄的七号摄影棚跟刚才的风格完全不同，金色的打光，墨绿色的背景墙上凑了两幅艺术挂画，里面就摆了一张棕色的皮质沙发。
时渝跟游扬两个人的面部轮廓都很立体，只是气质有所不同，游扬更外放，时渝内敛一些。模特已经够浓墨重彩的了，背景就要相应简单，加上摄影师提前得知了他们的关系不是夫妻，不是要大炒特炒的cp，而是队友，设计的动作也很简单——
“来，咱们并排坐下就行，女生坐左边……双手抱臂，好的……女生带戒指的手麻烦再出来一些，搭在手臂上……很好，非常完美……可以不用一直看镜头，放松一点，转头对视……”
又要对什么视，游扬脑子里想着早点下班，视线再度锁定某人。
她严肃时的样子确实很唬人，眉骨挺立，眼形略长，深色眼影填补了眉眼间的空白，把她原本轻微的眉压眼放大了，目光便带着猎豹一般的侵略感。要是不熟悉她，真会被这个对视震慑到。
但时渝太熟悉她了，尽管忍得很努力，最后还是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他一破功，游扬更不用干了，无语地深吸了一口气，骂他：“笑个屁。”
但这杂志社估计也有点毛病，最后B刊内页居然还选上了这张她开口骂某个笑脸相迎的人“笑个屁”的照片。
“……好，咱们再换个姿势，”又是一通快门声按完，摄影师估计觉得这样的平构图太枯燥，提议，“男生坐到地上去吧，肩膀可以轻轻靠着女生的大腿……”
“啊？”游扬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就算隔着反季节大衣，还是觉得别扭。
但时渝拍杂志这套太熟练了，已经到地上坐好，侧身靠过来。
从游扬的角度看过去，这姿势怪怪的，他朝她的方向轻轻歪了一下头，虽然没碰到，视觉上就跟枕在她大腿上似的。翘着的二郎腿动了动，企图把他扫开：“诶，我有膝跳反射。”
时渝被她拙劣的借口逗笑，抬手摁住她的左腿：“别乱动，很快。”
“好，男生把手搭在上面吧，把手镯露出来……”摄影师抓住品牌露出的时机，又是一阵咔嚓，“女生太远了，靠镜头近一点，对……把左手支在膝盖上，托住下巴……手的姿势摆得再稍微漂亮点……”
游扬被迫按照他的要求一一摆好动作，末了不忘转动戒指的戒环，把带钻的那一面完整地露出来。
这套衣服好不容易拍完，他们又换了几身，穿梭在三个摄影棚之间来来回回地凹造型。等好不容易拍完，天都黑透了，下午拍过国风主题的三号摄影棚已经被收拾一空，拉起了香槟色的背景布，摆上了从七号刚拉过去的真皮沙发，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做后续的收尾工作。
游扬跟时渝不是正儿八经的明星，对杂志放什么照片没有要求，人家想怎么放就怎么放，爱P不P，拍完也没有留下来看照片，而是换好衣服，坐等蒋芃派车来接他们。
游扬重新佝偻进自己熟悉的宽大卫衣和松垮的工装裤，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眼睛一边撕眼尾粘的假睫毛簇。那头时渝穿的全是秋冬款男装，里三层外三层，比她迟了一些才出来，此时看到她，下意识冒出一句：“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你。”
“什么意思？穿名牌就不适合我了？”游扬平时虽然穿惯了几十块的T恤，也不懂什么时尚，但今天穿了这么几套搭配好的，破天荒地觉得这些奢侈品牌有点贵的道理。
“没有不适合，都很好看。就是现在这样比较像你。”时渝想说她穿杂志社给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太有距离感，穿着又不舒服，换回她自己的衣服就自然多了。
“啧，戴两百万的项链就不像我了？看不起谁呢？”游扬收工了心情不错，他说什么她都想杠一句。
“不是，”时渝失笑，发现她是故意的，他压根解释不清，“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晚上吃什么？”
“问问黄沛文他们啊，要还在吃我们就加入。”游扬回答，注意到手机上收到了司机到点的消息，跟他一起出门。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哪还有我们的份，要不吃泰料？”时渝提议。
“行。”游扬也不是第一次跟他单独出去开小灶，答应得很快。
休假这段时间每个人的作息都乱了套，时渝昨晚睡得迟，今天为了杂志拍摄，一大清早就又起了，连轴转了一天，此时一上车，把座椅靠背往后一倒，就安详地闭上了眼。
摄影棚在郊区，离他们基地附近的泰料有大半个小时车程。游扬喝了太多冰美式，毫无睡意，闲着刷微博的私信，把那些小红点一个个点开来看。
这还是MSI夺冠以来她第一次看私信，攒了好几千条，大部分是她眼熟的粉丝在给她发祝福，游扬会完整地看完里面的文字。但也有黑粉破防骂她的，尤其是在MSI赛后采访结束后，因为她那句“男的说你不行是骗你”的发言，私信里的性别比有了很大的变化，男的发的内容呈指数级增长，无非就是那些话术，游扬瞥一眼就退出去了。
她现在已经可以通过头像和昵称敏锐地判断出性别，看个私信跟扫雷似的，有些不用点开就知道是雷。
但有一个用心实在险恶，顶了个网红氛围美女头像，名字里带个猫，她下意识觉得是女生，点进去一看，赫然一张丑陋的吊图。
纵使游扬纵横互联网这么些年，归来也才十九岁半，毫无防备的被这玩意儿看得想吐，仰头狠狠翻了好几个白眼，碍于某人还在睡觉，只能用气声骂：“草……神经……”
“怎么了？”时渝在车上没有完全睡着，眯缝着睁开一只眼睛，转头看她。
“有人私信给我发黄图。”游扬用正常的音量回答。
时渝闻言，下意识皱眉，瞥见她手机屏幕在微博的私信界面，一下子懂了，一边抬手把座椅靠背升上来，一边提醒：“关了吧，我很早就把私信关了。”
“你什么时候关的？是因为被骂了吗？”游扬想起他前两年的舆论低谷，难免猜测。
“不是因为被骂，我也被发过这些照片。”时渝摇摇头，打了个哈欠。
“真的假的，男的也给你发这些？”游扬想不通，这些人给她发可能还有点攻击性，给他发是干什么。
“有些好像是男同，有些可能……单纯就是露阴癖。”时渝说到最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沉默。
他的微博私信是从夺冠之后开始变味的，抛开粉丝的祝福跟黑粉的谩骂，他一夜成名，有很多打不入流小广告的找上门来，都是一些写在刑法里的东西，什么美女荷官，什么嫩模全国直飞，还有直接发裸照说想约他打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他本来十天半个月也看不了一次私信，当时年纪又不大，真被这场面吓到，觉得再看下去自己总有一天要去坐牢，就把微博私信关了，一了百了。
“行吧，那我也关了。”游扬之前不关是怕错过找她打广告的品牌方，但现在有蒋芃在，她不用操心这些事儿，还不如落个耳根清净——
收假回来这两天，TKK几个人总算重操旧业，恢复了半夜的rank跟队内的训练赛，抽空还给赞助商爸爸拍了几个小视频发抖音，属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游扬回老家那几天没直播，欠下来很多时长，这天夏季赛14.11版本更新完，TKK下午就开了版本分析会议，几乎MSI上打出过名场面的英雄全被削弱，包括青钢影、彗、死歌、金克斯、岩雀跟刀妹，还微调了女警的伤害机制。
前一天英雄联盟官方的版本公告一发，就有人在论坛里发帖表示：
【感觉设计师太恨了，盯着TKK削是吧】
【MSI没让LCK夺冠给拳头气坏了】
【增强了德莱文跟小火龙，这是谁的招牌英雄不用多说】
虽然外面全是唱衰的言论，但对TKK内部来说，大家能玩的又不止那一只两只，几个英雄的削弱不算什么。死歌甚至都算不上游扬爱玩的英雄，再加上装备的改动基本都是针对ad位的，对打野位的生态影响不大。
下午开完会，他们试了一下新版本各个装备的使用效果，就吃晚饭去了。
等到晚上八点，游扬准时开播。她前段时间买了一套莉莉娅的花仙子皮肤，视觉效果很好，所以最近rank局在狂练莉莉娅。
这英雄是一个小鹿女的形象，看起来是刻板印象中女生爱玩的那一类美女角色。但这个版本野区经验回调，野核又有胜率提高的趋势。莉莉娅的刷野效率不慢，又有被动可以拉扯移速，还有夜阑谣这种群体性昏睡大招，拿她上分很快。
今晚排位一进去，直播间便涌进来上万观众，游扬日常跟她们打招呼：“晚上好，晚上好。”
结果弹幕在打招呼中间掺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问她【看视频了没】，一边给她刷视频网站的链接。
“什么视频？什么鬼东西？”游扬锁下莉莉娅这个英雄，鼠标“叮叮当当”地点好天赋，一边反问。
弹幕回她：【你跟四哥的cp剪辑】【速看！】【笑死了，真的好看】
顶上用彩色字体刷着【Forquila】【囍】【鲜】【金龙鱼】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游扬一看这弹幕，大概也懂了，长长地“啧”了一声，皱眉问：“鲜又是什么东西？鲜什么呢？”
“cp名？我……”游扬差点又从嘴里往外蹦C语言，好不容易才忍回去，“我是羊他是鱼？为什么？”
她这群粉丝也是真缺德，看个视频也就算了，还非要舞到她面前让她也知道。
“哦，因为名字啊，害……”等游扬问明白这名字怎么来的之后，更无语了，进入峡谷，埋头刷野。
打第一把的过程中，弹幕还在提醒她去b站看这个拉郎视频，一边给她刷礼物，游扬被催得受不了，反问弹幕：“干嘛非让我看，让老四去看不行吗，他不也在直播吗？”
弹幕还好意思回答：
【说了，他不理人】
【你去叫他看】
“……好好好，”游扬怒极反笑，屏幕上的莉莉娅扛着冰蓝色的棍子一抡，当着对面人的脑袋就是一榔头，完成一个击杀，“等着，都等我打完这把。”
第33章 TequilaSunrise西北……
一局结束，游扬转头喊人：“老四，过来。”
“怎么了。”时渝还在rank，头也不回。
“你什么时候打完？”游扬站起来，到他后面溜达了一圈，发现他的EZ已经推到高地塔了，指挥，“上上上，e上去把他们全杀了，这把拿下。”
“你别急。”时渝嘴上说着不急，但手指已经E上去接WQ，R闪调整身位，左右开弓完成残血收割。
之后才反应过来问她：“怎么了？”
“你过来，给你看点好东西。”游扬拖着他的电竞椅就跟推轮椅似的，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旁边。
她原本以为弹幕发的那串链接会是个搞笑向的视频，毕竟她跟时渝的cp视频，除了搞笑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谁知道标题一打开，完全是正儿八经的cp向，让人心里一咯噔——
【当我在LPL搞bg｜Forquila｜西北刀马旦×沪上白玉兰】
封面是他们在MSI的金雨下夺冠的照片，但缺德地把五人捧杯截成了两个人。
视频是五天前发布的，底下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五十万，点赞收藏也双双破万，明晃晃地标着“首页推荐”。
还没等她按下暂停键，视频已经加载好了，bgm一来就是郭顶的《我们俩》：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配着她春季赛刚出道时拍定妆照跟宣传片的视频，当时为了平衡身高，时渝站C，她确实站在他左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显比跟别人的大得多。
“属于我们俩的，脸庞太天真了，苹果一样带甜的羞涩……”
画面随后切换到TKK发出的庆祝游扬加入战队的幕后视频，背景墙前的礼花炸响，游扬手里抱着印有TKKLOGO的礼品袋，确实被旁边猴叫的几个人逗笑了，只有时渝一个老实人在微笑着鼓掌。
不得不说，这视频剪得确实不错，背景乐跟画面配得刚好，还有左右两个声道，一边放的是视频里的原声。时间来到春季赛的开幕战，他们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依次上台：
“打野Tequila——”
“下路Four——”
赛后采访的自我介绍环节：
“大家好我是TKK的打野Tequila。”
“大家好我是TKK的adFour。”
末了还有他在MSI口误的那句“我是TKK的打野Four……adad……我是adFour。”
以及每次比赛胜利，在解说激昂的“让我们恭喜TKK”的背景下五个人在台上一起向台下的观众们鞠躬。
视频前期的气氛营造得太呼之欲出，时渝毫无心理准备地看了这半分钟，有一瞬间猜不出游扬的用意，小幅度地转头瞥了她一眼。
游扬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默默无言地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用手臂挡住他落过来的视线。
直播间里的观众最喜闻乐见的一集，跟视频网站的弹幕重叠在一块儿，刷满了一整个屏幕：
【说词，说词啊！】【主播看晕了】【你就说甜不甜吧】【笑死，第一次看到龙姐这个表情】【bg组上大分】【这可怕的播放量】【好配】【我靠，四哥在偷瞄姐，什么意思？】
Bgm还在唱着：“太多感触，已不同了；世界变了，还是我改变了。夹在书本这相册，滑落的照片让我变沉默——”
这儿配的是春季赛他们两次输给TN的片段，还很伤人地放大剪出了他们俩当时输比赛脸上的表情。更巧的是，第一次输是时渝去接受的败者组的赛后采访，决赛输是游扬接受的，前后还来个呼应，真真男人看了流泪，女人看了沉默。
游扬气得牙根痒痒，抿了一下自己发干的唇角，心想到底是谁剪出来的这个视频，别让她逮到这人！
“太久，太久，是否过了太久；忘了，忘了，开始怎开始的。喝醉了小河边唱着歌，永远爱你是我说过。没有，没有，再没谁能拥有；像你，像我，哭和笑都懂得……”
不知道剪辑的人是存了几个T的素材，不光把赛后采访每一次时渝提到她的内容剪到了一起，还把她每次直播喊起时渝的名字都剪成一团，包括那句该死的“香香时渝我老婆”。
此外还包括TKK官方账号里拍到的休息室画面，只要他们同框就往视频里塞，全踩上了bgm的节拍，非常丝滑流畅。
“再触摸——我心底藏了好久，那最柔软的角落……”
郭顶唱完这句，左声道响起时渝无奈的话音：“游扬，我微信给你转两万，能别念了吗？”
“……”
两个人从视频放出来的那一秒就默契地没吭声，之后越看越沉默，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等《我们俩》唱到二节“你在左边，我紧靠右”，换上的是MSI的定妆照素材，当时他们确实比之前熟一点，穿着LPL的出征服，中间几乎没隔多少距离。
然后是比赛结束的粉丝互动环节，他们俩被迫营业的比心，MSI的宣传片，夺冠时的拥抱，赛后采访的一系列小动作……
作为当事人，这飞速闪动的一幕幕确实很有冲击力，时间过得太快了，她从去年十二月到TKK试训，再到现在签下了新一份长达两年半的合约。短短半年时间，就发生了太多事情。
情绪一下子涨潮，游扬看不下去了，按下暂停键，让背景音乐闭嘴，一边提醒某人：“别看了，快走快走。”
“嗯。”时渝没有说别的话，他们现在的默契用一个“嗯”字就能完成交流，长腿往前一迈，骑着电竞椅火速离开。
【怎么不看了？？】【主播不会是被说中了吧】【？？这什么反应】【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是什么？】【你俩不会真有事吧】【主播心虚了】【坏了，磕到真的了】【老四真听话啊，好一个妻管严】
游扬战术性抬头喝水，用余光偷瞄弹幕飘过去的内容，之后放下杯子，解释：“心虚什么了，再看熬鹰要判我直播间引流了。”
她一边说，手指在鼠标滚轮上火急火燎地向下滑，发现这视频下面还关联推送了好多个时渝的cp向剪辑，封面大P特P过，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逆天：
【Four×Mocker|潮水来来去去，我只有你】
【大雾四起，偷偷藏匿，少年时的欢喜|时渝×郜谨潮】
【时渝×黄沛文|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Four×Kiven|原谅我Forgivenme】
时渝不愧是LPL顶流，一出手全是大势cp，他跟郜谨潮的”
大雾四起“甚至超过百万播放量，不敢想象当年是怎样的盛况。
相比之下，刚才那什么刀马旦白玉兰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是，他怎么这么多视频啊？”游扬原本提着的一口气顿时一松，恢复轻松愉快的气氛，“而且为什么都是他的名字在前面？这按年纪排的吗？”
【按攻受排的，攻在前面】
“啊？”游扬不信邪地把刚才的视频倒回来，发现她也排在时渝的ID后面，嘴角不爽地往下一扯，“下次不准这样了，要再给我剪这些视频，不管对象是谁，一律把我名字放前面，记住吗？”
【收到】【这也不归我们管啊】【懂了，主播没看够】【意思鲜里主播是攻】【主播嫌自己视频太少，暗示我们给她剪】
弹幕越扯越远，游扬没理会，出于好奇，点开旁边显示“六千点赞”的视频，想看看时渝跟别人都是什么内容：“这个播放量最高的看着不错，看看。”
拉郎剪辑的节奏大差不大，时渝跟郜谨潮又是古早cp，画质不高，全是他十七八岁的素材，甚至包括他俩在TKK老基地睡上下铺的内容，比现在要青涩得多。
游扬没想到时渝以前是这个画风，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之后为了端水，把他跟黄沛文的也点进去看了眼，可惜她跟这两个人都熟，没看出什么cp感，只觉得搞笑，末了还给投了币：
“都剪得挺好的，投两个币吧，都不白看。”
弹幕：
【那你跟四哥呢？】【你们俩的不好看？】【主播别转移话题】【我觉得你们俩更配】
话题莫名其妙又绕回到她跟时渝头上，游扬退出视频网站回到英雄联盟，端正态度认真上班：“差不多得了啊，我跟老四纯纯队友情，再刷踢出去了。”——
收假回来后，除开训练，还有一系列杂活要干。战队五个人时隔几个月又去那家价格逆天的美发会所做了造型管理，因为要拍夏季赛新一轮的定妆照跟宣传片，甚至还要录新的赛事宣传曲。
联盟为了圈钱，最近推出了选手的应援小卡盲盒，slogan是“组建你心中的冠军战队”，除开目前在役的选手，还把那些已经退役的老头以前的定妆照都翻出来印小卡，还分好几种卡面：R是最普通的版本，SR是鎏金炫彩版，SSR是选手签名款。
虽然一个盲盒的定价很低，而且是小程序抽卡，可以线上跟人换卡。但LPL上下这么多选手，想开出自推的SSR，买飞了也没有保底，这机制一出来就被粉丝喷飞了。
TKK刚夺冠没多久，热度正高，联盟为了赚回之前给他们买热搜的钱，不会放过这个薅他们羊毛的机会。定妆照拍完没多久，那些鎏金炫彩的小卡就热乎乎地从工厂出炉了，全队出发去签名，边上还有摄影师怼着他们录签名的视频。
一说到签名，队里就时渝起ID的时候留了这个心眼，Four前后加起来四个字母，连笔一秒就写完了。
比较难写的是陈嘉泽，Congrats不光长，他字还丑，工作人员在旁边盯着他，时不时从他手边抽出来一张，表示：“这张写得不太行，先拿出来吧。”
游扬好歹是大学生，平时人设虽然没文化，但签名真不丑，速度又快，两秒一张。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以为签个一二十张就差不多了，还想在卡面上整点活，画条龙给粉丝看看。
结果线条歪歪扭扭画完，压根四不像，她拿起卡片展示给身边的人看：“看得出来这什么吗？”
时渝的笔尖还在卡面上滑动，一边抬起头来，认真看了两秒：“什么？”
游扬被他这反应气闷了：“龙啊！看不出来吗？”
“拉倒吧，像蚯蚓。”黄沛文锐评。
“……不会说话就别说。”游扬白他一眼。
时渝把签好的卡放到一旁，提议：“确实看不太出来，要不你再加两根胡须？”
这主意貌似还不错，游扬听话地在蚯蚓的头部加了两笔弯曲的线条。
时渝探头看着她的动作，很快笑出声来：“现在像泥鳅。”
“啧。”他不说还好，说完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游扬气急败坏地抬起腿，给了他一脚。
“这箱里面的签完了的话，下面还有一箱。”工作人员看他们还在打打闹闹，开口提醒。
“还有？”游扬掀开下面的箱子看了眼，至少还有上百张要签的。
之后就再没动歪心思搞什么龙了，老老实实在卡面上画圈圈——
游扬之前只看比赛，联盟衍生的一系列物料压根不关注，等到TKK一车人被拉去录音棚录制今年的LPL推广曲《胜势在我》，才知道她一个臭打游戏的还要会唱歌。
在他们过去之前，这录音棚估计已经给好多选手录过了，知道同一个队的人凑在一个棚里会相互嘲笑拖延进度，把他们挨个赶进不同的房间。
游扬进去的那间房就一个录音师，满脸写着沧桑，有气无力地抬起手示意她：“歌词在这儿，你进去戴上耳机，我给你放demo，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游扬接过他递来的歌词纸，真就只有几句，但光是看着就让人脚趾扣地：
“【1节 】
从德玛西亚的光明，到诺克萨斯的暗影，
皮城科技闪烁，祖安烈火重生。
……
【副歌】
在这片浩瀚星空下，我们共同仰望。
梦想信念，燃烧成焰，传奇永不落幕。
泪与汗水，交织成篇，星辰指引方向。”
她一边看，一边绝望地带上录音棚里的耳机。
里边是一个平翘舌唱不标准的男的唱的小样，虽然咬字不行，但听起来都在调上。
一次听完，这调就跟流水似的从她脑子里流走了，什么记忆也没留下。
玻璃墙外的录音师看她满脸茫然也懂了，抬手对她比了个“2”，表示给她放第二次。
……
五遍放完，录音师将她划入到音痴的范围，也不想着一气呵成了，一句一句放给她听，让她一句一句录。
游扬平时就很少唱歌，也不怎么听歌，今天一录，才被告知她音域窄得离谱，只有低音那块儿是正常的，勉强能把词儿念出来。副歌那段调稍微高一点就上不去，自动给降了两个八度，录音师跟她说什么key低了全是对牛弹琴，后面也不挣扎了，摆摆手让她就在这个调里再唱一次。
结果当然是继续跑调。
TKK另外几个好歹都录过一两次推广曲，知道有后期的百万修音师在，前面唱成什么样都能修。加上LPL一共就游扬一个女生，在一众男声里很有辨识度，所以给她的词多了一点，他们几个都只有三四句词，二十分钟就录完出来了。
游扬的棚门还锁着，没人能进，等她卡完第七次，录音师死马当活马医，摆手让她把耳机取下，外面的人看指示灯一变，就一窝蜂拥了进来。
“唱得怎么样啊，在里面搞这么久。”陈嘉泽问她。
“滚蛋，你唱得很好吗？”游扬录得脸都绿了，没给他什么好眼色。
“哥们这次唱得可是rap，跟之前那都不是一个档次的。”陈嘉泽凑到录音师身边，拍拍他的肩，“诶，你们这儿联网吗？这边有我刚才录的东西吗，放出来给他们听听。”
录音师估计在心里给他翻了一万个白眼，但手上还是给面子地照做，把陈嘉泽的干音放出来：
“中路的激战，野区的潜伏，每一次Gank都是艺术的展现。游走的暗影，电光火石际，快刀斩过千里不留行……”
陈嘉泽也就是一破锣嗓子，自以为唱得很燃，结果放出来唾沫横飞，毫无节奏感。
“噗——”黄沛文没憋住，“你还不如我。”
话音刚落，录音老师把他那段也放了出来，当众处刑：
“战术布局，精妙操作，智慧与勇气的交响，在这片战场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王。”
“行，看你们都唱成这样我
就放心了。“游扬心里大感平衡。
陈嘉泽抓住机会：“快快快老师，把她的放出来听听！”
“在……这片浩瀚星空下，我们共……同仰望——梦想信念，燃烧成焰，传奇永不落幕——”
当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清晰得有点过分，低音唱得像梦游，高音唱得像锯木头，黄沛文都快笑癫了。
就连时渝这种平时沉得住气的，也忍得很努力，胸口在微微颤抖。
游扬没想过自己的声音录完再放出来是这样的，压根都不像她本人，缓缓扯起自己的嘴角，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偏偏候湛言还来补刀：“诶，好巧，我唱的也是这段。”
作为TKK仅存的唱歌的火种，候湛言的音色清亮，有点汪苏泷的意思，放出来的干音居然全程在调上，把前面三个人秒得像个笑话。
偏偏游扬跟她唱得还是同一段，两模两样，很难不破防：“什么意思啊——大家都那个水平，就你私自脱离大部队是吧？删了删了，把我刚录的那些都删了。”
“四哥呢？我记得四哥唱歌也很难听。”陈嘉泽也听不下去，致力把所有人拉下水。
时渝闻言，脸上看戏的表情一僵，第一时间拒绝：“别，没什么好听的。”
“老四唱得很难听？”游扬一下子来了兴趣，转头看向某人，“真的假的，你长得不是很会唱歌的样子吗？怎么会难听？”
陈嘉泽：“扬姐，你从哪看出他很会唱歌的样子，不能因为老四长得帅就刻板印象吧？”
“走了走了，去吃晚饭吧。”时渝转移话题，推着她往外走。
“不不不，老师，赶紧把他的放出来，听完我们就走！”游扬伸手扒住门框。
如她所愿，很快，时渝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录音室里：
“在这片召唤师峡谷，心跳与鼓点共鸣，
翻山越岭，昼夜兼程，共赴这荣耀的邀约。
并肩作战，战火燎原，为终极的胜利鸣金。”
怎么说呢，节奏踩得貌似都对，但完全没调。
时渝毫无防备地听见自己刚录的东西，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抿唇移开视线。
“你怎么回事？唱得比我还难听？”游扬注意到他血红的耳朵，故意探头过去看他。
“……”时渝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推开门出去。
“嘿……”游扬逗完他就满意了，跟着出去。
第34章 TequilaSunrise算了……
五月三十一日，夏季赛赛程如期公布，跟春季赛大差不差，仍然是积分制。
揭幕战将于六月七日晚上打响，一来就来个大的，当晚七点，TN对战TKK，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赛程公布后，TKK便连夜排出时间表，在六月一日给了全队人最后一天假期，让他们玩好就把心收回来，开始今年最为重要的一个赛季。
不同于春季赛，夏季赛冠军将会直接作为LPL的一号种子征战全球总决赛。
二号种子则留给全年积分榜的第一，若积分榜第一刚好是夏季赛冠军，则顺延至积分榜第二。
剩下的两个种子名额，则要根据夏季赛的季后赛排名，以冒泡赛形式进行争夺。
但俱乐部运营也真不是人，六月一日休假这天刚好撞上儿童节，他们一拍脑袋想出了个儿童节策划，提议让五个人去玩上海这段时间风靡的恐怖密室。
尽管是睡到自然醒的，但当下午两点，游扬仰面瘫在TKK的商务车里时，还是觉得身心俱疲：“崩溃，怎么休假还要团建啊，这不集体加班吗？”
“……”时渝跟她一样是休假日死宅，能不动就不动，眼下听到她发牢骚，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坐车的位置已经固定下来，时渝跟游扬两个恶霸坐中间两个位置，今天只有一台车，副驾给摄像老师坐住了，上中辅三个人只能挤后排。
他们仨算是精力好的，正在拿手机研究最近热门的密室本——
“要不就《血嫁衣》吧，看着真挺恐怖的。”
陈嘉泽：“能别吗，中式恐怖还没玩够啊？之前《港诡实录》就够吓人了。”
“那是你太菜了，我看就这个密室评分高点，这东西不带恐怖元素不好玩。”黄沛文劝他。
“恐怖密室都怎么玩的？”游扬跟他们城里人不一样，没搞过这些时兴玩意儿，又是死宅，还是第一次出来玩密室。
候湛言给她科普：“跟普通密室比解题稍微简单一点，但是会有npc扮鬼，如果是搞声光电恐怖的，除了音效跟灯光比较吓人，还会拿电击棒追着你戳。”
“追着我戳？”游扬的胃口瞬间被吊起来了，“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要不就玩这个？”
“可以。”时渝闭着眼睛赞成。
“别啊，我真害怕。”陈嘉泽求饶。
“能别这么窝囊吗，五个人一起你怕什么。我跟紧张哥都是坦，四哥也不怕这些，扬姐就更不用说了，你随便跟一个人走就行了。”黄沛文摁头让他参加。
……
TKK运营给他们挑的这家密室算是口碑不错的，在陆家嘴的商场七楼，人流量很大。
他们五个人一起行动，再加上时渝跟游扬鹤立鸡群的身高，边上又有摄像跟拍，目标太显眼。以至于从电梯口到店门这短短一段路，被至少两波粉丝认出来，游扬能听见她们在小声讨论：“是吧……就是龙舌兰……”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那两个女生当场和她对上视线，一下子窘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匆匆忙忙地捂着脸跑走了。
等进了店，选好本，存好手机。一位管家打扮的工作人员便带着五个人进了一间小黑屋。
毫不夸张，真是一点光也没有，只有头顶的摄像头闪烁着幽幽的红点。
工作人员打开手中的电子蜡烛，房间里总算出现了微弱的灯光，开始介绍剧本背景：
“诸位自茅山远道而来，在下感激不尽。我身后这座宅子，便是贾氏府邸。八年前，贾府曾是这镇上的首富，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然而这些年来，府里却闹出了女鬼索命的传闻，贾家男丁夭的夭，死的死：贾老爷起夜出恭，惊厥触柱而死，贾家大少爷失足跌井而死，二少爷梦游外出后不知所踪。前些时日，二少奶奶诞下二少爷的遗腹子，却是一具死男胎。自此，贾家男丁无一幸存，门庭凋零……”
“嚯，女鬼全杀男的，那我死不了了。”游扬抱着手臂，笑道。
“大少奶奶千方百计托人寻到茅山，请诸位前来一看，若真有阴魂在此，还请作法送走。事成后，大少奶奶自有重金答谢。”
“okok，懂了。”人家背景词背得文绉绉的，黄沛文冷不丁来一句洋屁，气氛全无。
“那么诸位，便请进吧。”管家伸手推开身后的大门，蜡烛的光芒照出门上暗红的漆色，垂眼示意他们密室开始。
“卧槽……这么快吗，别……”陈嘉泽探头看了眼里面的布置，又是两眼一抓瞎，但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隐约看出里面是一扇阴森森的红漆大门，地面摆着一个电子蜡烛，周围撒着白色的纸钱。
游扬倒也不是完全不信玄学，而是知道密室里边这些都是假的，所以不怎么害怕，进去之后动了动鼻子，第一反应是：“好臭，这儿刚装修的吧，来吸甲醛来了。”
“门锁着，都四处看看有什么线索能开门。”候湛言密室玩得多，已经上手找起了机关，在那面大门上摸索。
黄沛文把地上的电子蜡烛拿起来，很快发现墙根下靠着一溜牌匾：“这儿地上很多东西，快来看看。”
陈嘉泽挂在时渝身上过去，念出其中几条木牌上的字：“三阳日照平安宅……户纳八方富贵财……”
这机关太基础，候湛言一琢磨就知道了：“我懂了，我刚才在门旁边看见了能挂这些牌匾的钉子，挂上正确的对联应该就能开门了。”
“那就试试我刚才念的那两条呗，挺顺口的。”陈嘉泽提议。
“行。”黄沛文把那两条木牌拎起来，一右一左挂好，便竖起耳朵来听动静。
大门毫无反应。
“不对吧，对联得从右往左读。”游扬难得发挥一点知识储备，把木牌反过来挂上。
仍然没反应。
“‘三阳日照’跟‘户纳八方’对不上，不是这两条。”
时渝把自己身上的陈嘉泽扒下去，一边示意她把木牌拿回来。
“那咋办，户纳千样壳家欢，三门喜纳八方客，门迎百福人财旺，三阳日照平安宅，户纳八方富贵财，财进家门万事兴，”黄沛文一口气把六条木牌上的字都读了一遍，“这说的都一样，哪句在前面都搞不清，得凑到什么时候。”
“大哥，第一句念‘户纳千祥阖家欢’，能别这么文盲吗？”游扬纠正。
“大学生，你高考过，你救一下啊。”陈嘉泽失去一座靠山，转头又缠上了候湛言。
“我？”游扬这辈子最学不起来的就是语文，每次作文都写跑题，高考就九十分，转头甩锅，“大学生不会啊，高中生救一下吧。”
队里天天玩他们几个人的学历梗，时渝已经麻木了，走到那些木牌面前蹲下：“对联应该都是讲平仄的，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首联最后一个字一般都是仄声，尾联最后一个字是平声。”
他一边说，一边把“三门喜纳八方客”“门迎百福人财旺”这两句仄声放左边，剩下的全都归到右边去，很快就把答案凑出来了：“应该是‘门迎百福人财旺，户纳千祥阖家欢’吧，其他的对仗都对不上。”
“我去……为什么你还能记得这些啊？你不是一百年前读的高中了吗？”游扬一上大学，文化水平就直线下降，高中学的这些天文地理早就不知道丢哪了。
“哪有一百年前。”时渝莫名其妙被她安上了一百岁，又好笑又无奈。
“挂上试试。感觉这次稳了。”候湛言接过木牌，按从右到左的顺序挂好。
这些机关大多是工作人员看着摄像头手动操作的，几秒过去，就听见“咔嚓”一声，随后是模拟木门开启的长长的“吱呀”声，红色大门缓缓打开。
“妈呀，这就是你们大陆高中生的含金量吗。”黄沛文摇头感叹。
大门后是一座院子，四周都是低矮的厢房，门前挂着残破的红纸灯笼，灯光黯淡，院子一角有一颗大树，上面挂着飘飘摇摇的破布条，树下有一口井。
很典型的中式恐怖场景。
“啊……不是，这真有点吓人吧……”陈嘉泽抱着候湛言，还非要让时渝跟游扬给他断后，窝窝囊囊地挪了进来。
等五个人全都进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宅门便“哐”一下重重关上，3D立体环绕声，整个房间都跟着震了一下。
“我草！”陈嘉泽被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来，“门被锁了是不是？吓我一跳！”
门外紧接着响起落锁的声音，一阵“嗖嗖”的风声过后，檐下的红纸灯笼簌簌地摇晃起来，过了两秒，“扑”一下全都熄灭了。
巨响过后，整座密室都安静下来，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黄沛文来之前胆子挺大的，这会儿被气氛渲染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也默默挤回到身后的人堆里：“……鬼不会现在就要来了吧？”
“鬼又不傻，怎么可能一个吓五个。”游扬在他头顶回答。
“扬姐，那你保护我。”黑暗中伸来一只手，攥住了游扬的手臂。
上海这几天气温陡升，已经有入夏的感觉，游扬穿了件条纹短袖，被这只汗手一捂，条件反射地把陈嘉泽给打开：“滚蛋。”
密室上方响起“滋滋”的电流音，一个声线低哑的老头冷不丁开始说话：“初入贾府，便感到阴气扑面而来……此地怨气深重，想来是贾家男子生前作恶多端，犯下了太多罪孽……”
“积怨之地万万不可久留，必须尽快破解此处风水，否则迷失心智，恐也要葬身此地。”
“想要驱走怨鬼，不妨借助招魂之术，将散落的符纸贴于贾府阵眼所在之处，请魂一问……若能让其得偿所愿，自然能够脱身。”
又是“滋滋”两声，提示语结束，红纸灯笼又重新亮起。
“他说要干嘛来着，找符纸吗？”黄沛文问。
“长什么样啊，没看见什么符纸啊。”游扬已经借着灯光四处溜达起来，仰头看看树，就只有破布条子，地上也没看见什么东西，最后只剩下那口井，“要下井去找吗？”
就当她俯下身琢磨那口井，发现里面还真做了梯子时，候湛言在后面叫住她：“扬姐，这边房间的门开了。”
“哦……”游扬重新跟上他们。
恐怖密室的灯光全程要死不活的，房间里面的打光更暗，而且很不规则，东一道西一团地映着红光。
对门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当面挂了一幅八卦图，走廊向左右两边延伸开去，外侧是糊了宣纸的雕花窗子，透过缝隙可以直接看见院子里的光景。
“咱们怎么走，要分头吗？”候湛言提议。
“分什么头，就待一块儿，现在这样很好。”陈嘉泽拒绝。
黄沛文笑他：“别挣扎了，这密室必有单线，早死晚死都得死。”
话音才落，房间里的灯光毫无预兆地闪动起来，响起尖锐的音效声，等视野再度恢复，转角处已然探出来一颗雪白的人头，吓了所有人一跳。
“卧槽！”黄沛文在最前面，是第一个被突脸的，清楚地看见了这npc的整张脸：嘴巴跟脸都涂了厚厚的白粉，更凸显出眼仁的漆黑，像白布上破了两块大洞，颧骨的腮红鲜亮地发着光。
Npc捂着嘴无声地笑起来，从转角后走出，一身丫鬟打扮，颈侧垂着一条乌黑的辫子，开口道：“贵客想必就是茅山来的道长，奴婢名唤小燕，是这贾府的丫鬟，都随我来吧。”
“紧张哥，还是你站前面吧，有点顶不住了。”黄沛文看着转角后黑黝黝的走廊，把候湛言推到前面来。
“早说了别玩什么恐怖本，现在好了吧……”陈嘉泽跟他紧紧依偎在一起。
中途路过墙上向内凿出的一个佛龛，里面还红彤彤地摆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他们不敢多看，只管跟着npc往前走。
很快，那个叫小燕的丫鬟停下了脚步，示意众人：“就是这儿了，这是我那命苦的三少爷的屋子，这位道长，请进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懂了，npc在手动给他们分线。
候湛言是铁坦，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了。游扬踮脚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正对着一张大红喜床，床上貌似还摆着纸扎娃娃一类的东西。
小燕伸手把房门关上，随后示意黄沛文第二个房间：“这儿是我那苦命的妹妹的屋子，道长，请进吧。”
“卧槽……”黄沛文瞄了一眼她身后屋子里的陈设，貌似比上一个房间稍微正常点，没贴那么多大红囍字，只是普通的起居室。
“走啊，来之前不是说你不怕这些的吗？”游扬还在边上激他。
“知道了知道了。”黄沛文一咬牙，闭着眼睛进去了。
“卧槽，扬姐，保护我！”陈嘉泽失去了人肉盾牌，转身就往游扬怀里钻。
游扬跟接到了烫手山芋似的，反手把他甩给时渝：“去去去，我保护不了任何人，你没听开头说吗，这鬼屋专杀男的。”
“靠，别这么说啊，真有点吓人吧——”已经孤身被关进去的黄沛文听到这话，隔着门板发出长长的哀嚎。
眼前的npc看他反应这么大，又捂着嘴盈盈一笑，涂得漆黑的眼睛弯起来，在惨白的脸上看起来更诡异了：“道长，这儿便是贾府的灵堂，请进吧。”
“我？”陈嘉泽快昏过去了。
“呵呵呵……”npc又笑起来，估计是太久没碰到胆子这么小的玩家了，打定主意要整他，不等他做完心理斗争，便自顾自打开房门，伸手把他推了进去，“请进吧。”
“吱呀”，木门被她缓缓合上。
“别别别……”陈
嘉泽转身来拍门，“求求了，把扬姐放进来给我吧，实在不行四哥也行，四哥也行啊……”
“噗……”游扬被他这不争气的样子逗笑了，低头对小燕道，“要不让我跟他一起吧。”
“别理他，”时渝拦住她，“什么叫我也行？太不尊重我了吧？”
“那好吧。”游扬听出他也是故意的，便打消了念头。
“灵堂里没有生人，又怎会害人呢？”小燕听着他们的话，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领着他们继续前进，“两位道长，这最后一个房间，便是我那苦命的贾老爷的卧房，也是这座宅子最为凶险的去处，请进吧。”
等两人被关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子里的布置，原本就昏暗的灯光又全都跳黑，在一片嘈杂的呜咽中，走廊上响起小燕的声音：“诸位道长，若是见到一位红衣女子现身，那便是府上的厉鬼，千万要找地方躲起来，否则……否则性命难保……”
灯光随后重新亮起，游扬跟时渝对视了一眼，努力回想刚才提示中的主线：“我们要干什么来着，找符咒？然后放到阵眼上面去？”
“刚才过来的时候你看见墙上的东西了吗？”时渝问。
“那个摆在墙洞里跟祭祖一样的东西吗？看见了。”那个地方特意打了光，很难不注意到。
“我们刚才走了一圈，东西南北一共四个壁龛，估计就是阵眼了，符纸一个房间一张，数量能对上。”时渝虽然是第一次玩恐怖密室，但他打过几个中式恐怖题材的游戏，大概知道这些套路。
“懂了，那开始找吧。”游扬真要划分的话，属于暴力型坦克，看到卧室床上摆着一个穿红嫁衣的假人，就开始对人家上下其手，很快找到她后颈处塞着的一张纸条。
【贱婢小莺，壬午年四月初七生人，己亥年冬月初十，入贾府为妾，服侍贾老爷左右】
时渝看完，问她：“壬午到己亥中间隔了多少年？”
“你问我？历史是我知识盲区啊。”游扬懵了。
“你肯定会的，这是数学题。”时渝知道她的强项，一边解释，“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天干，十二生肖是地支，你按甲子、乙丑、丙寅这个顺序排下去，六十一个轮回，算差值就行了。”
“啊？你都懂了你还来问我？”游扬歪头看他。
“我只是懂理论，数学不太好。”时渝轻轻抿唇，排列组合的道理谁都懂，但就跟高中考应用题一样，题干看明白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列公式。
“这……”游扬听笑了，问他，“壬排几来着？午我知道是七，己六，亥十二。”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时渝重新背了一遍，两手的指头刚好够用，“壬是九。”
“那不就剩余定理吗？6m-5n（mod60），壬午19，己亥36，”游扬虽然这么多年不搞竞赛了，初等数论还是刻在DNA里的，算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妈呀，这小莺十七岁就给人做小妾了啊，这么命苦……”
“还是给贾老爷做小妾，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死了很多儿子孙子。”时渝回忆。
“谁知道呢，一听就知道是个糟老头，”游扬嫌恶地撇了撇嘴，倏地一顿，问他，“然后呢？17这数字算出来有什么用，这儿有什么密码锁吗？”
“好像没有。”时渝也反应过来。
“得，全白算。”游扬一摊手，又转头翻人家床榻去了，随手把假人新娘拎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好。
“先收起来吧，之后可能有用。”时渝把字条装进兜里。
他话还没说完，游扬“哇”了一声，转头一看，床上的被子一掀开，底下是大片大片锈红的血迹，其中静静地躺着一张染血的黄符。
“找到了。”游扬嫌脏，用食指跟拇指捏住黄符的边缘，举到灯光下，上面画着一只身上缠绕着蛇的大乌龟。
“是玄武。”时渝走到她身边，辨认道。
房间里的灯光随之闪烁起来，一道黑一道红，仿佛迸溅的鲜血，音箱里也响起“吱呀吱呀”的动静，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这座宅院中破土而出。
饶是游扬胆子大，神经也不自觉变得紧绷，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的鬼。
时渝也在仔细听耳边的动静，红光在他深邃的五官上跳动，把他的骨相描摹得别样浓艳，像一只高大的艳鬼。
还没等他们开口决定，门外突然出现一道漆黑的人影，随后响起候湛言的声音：“我已经把我那间房里的符咒放好了，你们找到了吗？”
“吓我一跳，找到了。”游扬答。
“你已经放好了？放在走廊的壁龛里吗？”时渝问。
“对啊。”
“哪座壁龛？”时渝追问。
“哪座？”候湛言一下子被问倒，“那谁记得住，看到有空的就放进去了。”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陈嘉泽的嚎叫：“紧张哥，别管他们了，他们两个人好得很！你快来我这儿，来我这儿！”
“来了来了。”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是陈嘉泽哭天抢地的“紧张哥——”，中上两兄弟成功会师。
房间里的灯还在闪，晃得人眼睛都疼起来了，游扬也不墨迹，径直推开门：“我去放了。”
“等一下，”时渝喊住她，“我总觉得顺序不是乱放的。不然不会特意在我们的符纸上画一条玄武，走廊上四个壁龛的方位刚好对应四方神兽。”
游扬第一时间领会他的意思：“懂了懂了，玄武放北面呗。我顺便去看眼紧张放的符对不对。”
“好。”时渝顺手带上她打开的门，回房间继续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刚才五个人一块儿进来的时候还好，眼下走廊上黑乎乎的，只有不远处的壁龛透出的红光，游扬只身一人，本能地收敛了脚步声，在黑暗中快步朝房子的后方走去。
“啊——啊——我草我草——妈——”是从黄沛文房间里传来的尖叫，一听就被吓得够呛。
然后是闻讯趴到门边的陈嘉泽：“怎么了，鬼来了吗？”
“我草啊——我这镜子里面有女鬼，把她脸都刮花了，别把我吓死——”黄沛文屁滚尿流地逃到门边。
“你找到符纸了吗？”候湛言满脑子只有主线。
“没啊，翻了半天了，这房间就一柜子，里面全是染血的衣服……我草啊姐姐，你别吓我了，我真她妈害怕啊……”
游扬刚好路过他的房间外，又不是什么好人，反手锤了一下木门，重重“嘿”了一声。
“草！”电竞选手的反应速度在黄沛文身上可见一斑，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吓得蹿了起来，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谁啊我草！”
“我，说他不说妈懂不懂？”游扬教育他。
“懂了懂了，扬姐，你快进来救我。”黄沛文凑到门边。
“现在没空，我有事呢。”游扬无情扬长而去，把符纸放进东面那座冒红光的壁龛里。
“游扬，你真不是人啊！”黄沛文在她身后指名道姓地骂街。
转过下一个拐角时，游扬发现了候湛言先前放进去的符纸，正对着他原先的房间门，跟时渝猜的一样，上面画了一条青龙，应该放在东面。
游扬身上把符纸拿下来，刚一转头，就跟红光背后那个装扮诡异的红衣女人脸对着脸碰上了。
这女人身上还穿着破烂的红嫁衣，杂乱的头发一直拖到膝盖，刻意把眼睛瞪得很大，为了展示出脸上那几道翻卷出的溃烂的伤口，几乎和她涂得鲜红的嘴巴连成一片。
游扬承认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安静片刻后，反问对方：“要干嘛？”
“哈——”红衣厉鬼张嘴扑上来，显得嘴巴更大。
游扬扭身躲开，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这座宅子的地图，她跟时渝的房间在东南角，门是朝南开的，想要在跑回去之前把符纸放进去，得顺时针跑。
线路一定下，她真迈开腿跑起来，只花了两步就在拐角甩掉了npc，同时意识到这密室的地图真不大，算上外面的院子最多也就七八十平，完全不够她
跑的。
路过东面的壁龛时，她伸手把青龙符纸往里一丢，这才闪身推开贾老爷的房门进去。
时渝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又搜到了衣柜里一支染血的珠钗，和枕头下的一本册子，正跟小老头似的眯着眼睛在灯光下看册子上的字。
门外响起红衣女鬼的脚步声，灯光再次跳动，音乐声变得急促而喑哑，在无形中把人的情绪拧得紧绷。
“鬼来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游扬刚才一边跑，一边想起先前小燕提到的游戏规则，不躲起来被抓住会死，说着弯腰看了眼床下，忍不住嫌弃，“这儿不行，全是灰。”
时渝的动作很快，已经打开房间里唯一可能容纳两个人的衣柜，提醒她：“来这儿。”
“啊？”游扬在衣柜前愣住了，“塞得下吗？”
这密室的设计者显然没考虑过两个大高个来这儿玩密室的情况，这衣柜也就比她高几公分，只到时渝的额头，要是钻进去，减去顶底两层板，他哪塞得下。
木制的门板“哐哐”颤抖起来，女鬼已经来到他们门外，一边拍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尖叫。房间里的音效变得更尖利，像在用一把锯子锯钢板，吱嘎寸断，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草，扬姐，鬼来你们那了？什么情况！”隔壁陈嘉泽现在有大腿可抱，听到什么动静都想凑热闹。
游扬这会儿才没工夫理他，只是拉着时渝闷头往衣柜里钻：“算了，挤挤吧。”
果然，一米八八加一米八对这小衣柜来说还是太超过了，两个人窝窝囊囊地挤进去，连手都抽不出来，好不容易才俯身拉住衣柜的半边门，“砰”地关紧。
门关上之后，压抑更上一层楼，游扬努力歪头往右边靠，想压榨出最后一丝空间，但根本没用。她除了脖子脑袋可以移动，中间完全跟他肩顶着肩动弹不得。这该死的衣柜做得又很薄，没法让他们两个人错身站。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游扬感觉到他身上属于人的体温在源源不断地透过手臂传过来，觉得自己快热死了。
第35章 TequilaSunrise为什……
但衣柜前面的木板留了两条两厘米左右的缝隙，可以让他们保证呼吸，并且能透过衣柜看到外面的场景。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终于摇晃着那头肮脏打结的头发进屋来了，在房间里像嗅着什么似的缓缓走动，一路从门边走到床边。
顿了顿，她在床边坐下，咧开鲜红的嘴，又像笑又像哭地发出绵长的啼泣。
游扬没心思看她表演，眉头紧锁着，在努力忍耐这种幽闭给人带来的不适感。
或者说，其实是跟另一个人完全失去了安全距离所引起的不适感。
他们现在近到什么程度呢？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跟他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这太夸张了……
游扬从记事起就不怎么爱跟人亲近，从小就没跟她妈她爸一张床睡过，后来开始上小学，连跟她姐一间房都不乐意，非要自己单独一间。上大学就更不用说了，为了搞直播，直接跳过集体生活环节，租房一个人住，是先天孤寡圣体。
更别说现在跟一个成年男性体关一块儿，她光是听着他的呼吸声，就觉得自己脑袋发烫，绝望地歪头紧贴着衣柜侧板。
时渝现在的情况并不比她好多少，衣柜容纳不下他站直的身高，他必须要歪头压着脖子才能勉强屈身。
一开始的方向又没调整好，他的脸是朝向她的，和她的侧脸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这会儿安静下来，他注意到身边的人一动不动，很努力地转过脸回避他。时渝不想让她觉得不舒服，默默弯曲膝盖，动了动脖子，想把自己的头往另一边倒。
可惜空间测算错误，还没倒过去，就“咚”一声撞上了衣柜的顶端。
“嘘——”游扬听到动静，下意识伸手护住他的头，用手掌垫在他跟柜顶之间。
时渝再次一僵，怕自己的脸碰到她，抿紧嘴唇，努力控制自己酸胀的脖子不要往她的方向偏。
坚持了太久，他颈椎又不怎么好，已经逐渐蔓延上针扎般的痛感。
“哈——”房间里坐着的女鬼被声音吸引，警惕地抬起头，目光很快锁定衣柜，动作敏捷地扑上来。
游扬怕他又弄出什么动静，微微用力，按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肩膀的方向压了压。
奇怪的是，她的手臂半搂着他，时渝被迫靠上她的肩，衣柜里的空间反倒宽裕起来。
红衣女鬼绕着衣柜上上下下嗅了一圈，末了尖叫一声，伸手“砰砰砰”对着门板的那道缝发狂地拍起来，一边拍打一边发出嘶哑的叫声。
游扬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随着柜门的颤动飞快地眨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的那几步，还是被眼前这样卖力的表演吓到了。
时渝贴着她一动不动，头发的触感在她指间突然变得明晰，今天没做造型，所以没有发胶带来的粗硬的触感，又韧又密，摸起来像一条温顺的大狗。
游扬意识到这一点时，莫名觉得掌心出汗，转而又想到自己的手汗不会把他的头发给抓油了吧……
就在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膨胀之际，房门“嘎吱”一声，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任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时渝第一时间推开柜门出来，仰头扭了扭脖子，僵硬的骨头就跟着“喀拉”作响，一边伸手把游扬拉出来。
游扬也挺直后背，甩了甩肩膀。
隔壁传来候湛言的声音：“鬼是不是走了？我们要出去放符纸了。”
“你们符纸上画着什么？”游扬走近墙角问。
“一只老虎。”
“左青龙右白虎，你们出去放西边的那个洞，这符有固定位置的。”游扬提醒。
“行。”候湛言说完，外面就响起门转动的声响。
“卧槽——你们都没良心啊，就不能来个人救救我吗？我这个镜子里的女鬼已经拿针把自己的脸划烂两次了，现在要给我放第三遍了——”黄沛文“啪啪”地拍墙，企图引起大家的注意。
候湛言刚好路过他的门口：“你什么都没找到？所有柜子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就是梳妆台上面有个木盒子打不开，找不到钥匙啊，上面就一个很小的孔。”黄沛文回。
时渝一下子想到：“我这儿有一只珠钗，在这个房间里没用上，我跟游扬拿过去给你。”
等两个人终于前去解救黄沛文，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了时渝：“四哥，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跟他刚才说的一样，梳妆台上的镜子被红光一闪后，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只能看见镜子里缓缓浮出的一张惨白的脸，狰狞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外的人。
过了一会儿，突然拿起一支钗子，对着自己的脸用力扎下去，鲜血很快从伤口渗出来，一滴一滴沿着脸颊往下淌，她随后握着钗子长长地划开自己脸上的皮肉，鲜血狂涌。
“我知道了，这不我们刚才见到的女鬼吗？脸都划烂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游扬对人名只有三秒钟的记忆。
“小莺。”时渝补充。等镜子里的内容消失，房间重新恢复灯光，便跟黄沛文一起用珠钗打开了桌上的那只梳妆盒。
里面放着最后一个朱雀符，底下压着一封血书，上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恨”字，背后是“贾绅”这个名字，估计就是所谓贾老头的大名。
“所以就是这个小莺嫁给了老头之后死了，变成了鬼，然后来报复这个死老头。”游扬终于有了点在玩密室的自觉，把剧情串了起来。
“我刚才找到一本册子，上面写的全是这老头给家里下人的惩罚，小莺的名字出现了很多次。”时渝对贾老爷的称呼不自觉跟游扬看齐，一边把刚才从房间顺出来的册子翻开来，里面有一行字“正月初七，小莺自毁容貌，乱棍打死”。
“应该是过门之后她就一直被老头虐待，所以毁掉自己的脸，以为这样就不用伺候老头了。结果老头看她毁容，一怒之下把她给打死了。”
“草，真不是人啊这老头，难怪被鬼缠身。”黄沛文看完，不禁感叹。
他们这头刚盘完，不远处便传来奔跑的动静。连候湛言都忍不住“卧槽”了一声，一道黑影“嗖”地从他们门前闪过，“哐当”关上了隔壁
的房门。
之后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套路了，除了陈嘉泽在隔壁崩溃地大叫：“别啊——别让我躲棺材，这真不吉利吧——”
“我懂了，是不是放对了符纸就会触发这个女鬼，那最后这张谁来放？”游扬问。
黄沛文连连摇头：“我不去，四哥你去。”
“你这个房间躲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时渝看了眼周围。
“反正你俩去吧，别把鬼给我招来就行，这衣柜全是血衣服，我不想躲里面。”黄沛文也觉得不吉利。
“那我们还是躲刚才老头那屋吧，你跟我一起去放。”游扬招手跟时渝离开。
她本来还想说这npc刚才还在抓候湛言，来不来得及再过来吓他们。结果符刚放完，整座房子都响起“咚”“咚”的鼓声，随着灯光一起闪烁，鼓声越来越急促，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看见了走廊末尾突然出现的红衣女鬼，刚想提醒对方，就发现他们看向的不是同一边走廊。
鬼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等鼓声再度转为有节奏的短促的“咚”“咚”，两边的女鬼同一时间行动起来，居然还要两面夹击他们。
“我——”游扬来不及想出一个合适的语气词来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脚下已经动起来，跟时渝同步选择了更近的那条路，撒腿就跑。
中途甚至还要跟女鬼错身而过，时渝在前，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在沉闷的鼓声中迅速回到先前的房间，打开衣柜躲进去。
鼓声随之一顿，接踵而至的是某种诡异狭长的唢呐声，分不清是喜乐还是丧乐，背景还垫着绵长如丝线的二胡声。
红衣女鬼飘然而至，两道影子在房间里随着乐曲刻板地绕圈走着。
衣柜里的两个人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姿势调整得好多了，时渝伸手揽着游扬的肩膀，让她站在自己怀里，一侧下颌轻轻贴着她的额角，另一边仍然挤着衣柜顶。
这样虽然不至于像刚才那么挤，但毕竟是六月份了，密室里的空调不够低，凉气送不进几乎密闭的衣柜。游扬只觉得体温跟发烧了似的往上升，快被旁边这人身上的温度给烫熟了。
时渝也在努力地靠着衣柜的那一道缝呼吸，喉结紧绷地滑动了一下，微微转头：
“怎么还不走……”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游扬觉得凑巧，刚想转头看他，衣柜透进来的光线太微弱，一侧脸才发现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同一时间，她的嘴角不知道擦过了什么，她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开，后脑勺重重磕在衣柜上，嘴唇才模糊地传来柔软的温度，一闪而逝。
游扬这才后知后觉他们现在靠得太近，是随便动一下都会蹭到的距离，更可怕的是，她不确定自己刚才碰到了他哪儿。
耳朵？脸？鼻子？还是……嘴巴啊……
身旁的时渝没吭声，只是默默挪开自己的脸，搭在她肩上的手指跟着轻轻动了一下。
草……
游扬紧了紧喉咙，顺带抿紧了嘴巴，不敢再放任它到处乱蹭。
要问吗？
算了吧，他也不一定知道那是她的嘴。
就当是下巴吧。
游扬决定咬死不承认。
几秒后，那两个鬼终于作罢，离开了房间。
两个人再次腰酸背痛地从柜子里出来，好在灯光很暗，不足以分辨彼此脸上的神情，过了两秒，突然全黑了。
窗外亮起蓝色的光，走近一看，可以直接看见院子里的景象。
先是一名穿着嫁衣的年轻女子出现，往井里丢下了一张纸，便纵身一跃而下。随后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抬着另一个穿着血衣的女人丢下了井。
夜半的更声响过之后，先前带他们进门的丫鬟小燕再次出现，在井旁点燃了火堆，一片一片地往里丢纸钱，一边哀哀地拖长音：“我那苦命的妹妹……如今贾老爷已死，贾家上下绝了种，你且安息吧……”
蒙蒙的蓝光中升起白雾，两个穿红衣服的女子手牵着手在迷雾中出现，在井边坐下后，相互抱着哭诉：
“小莺啊小莺，我的尸骨同贾三配了冥婚，被囚禁于此，入不了轮回，我只求我的尸骨回家……”
“小姐，小莺苦啊……乱葬于此，连一方孤坟也无……”
“呜呜呜……”
哭声逐渐隐去，又是一阵浓雾弥漫，灯光再次转为红色时，院子里的人鬼都已消失不见。
“鬼走了鬼走了，都出来吧。”候湛言推开时渝跟游扬的房门。
“刚才那段什么意思啊，我们出来干嘛？”黄沛文跟在他身后问。
“之前不是说了吗，要驱鬼就要完成她们的心愿，那个小姐想让自己的尸骨回家，那个小莺想要给自己挖个坟。”陈嘉泽道。
黄沛文：“有道理啊恭喜哥，刚才那两个女鬼演戏，你居然敢看。”
“都不用看，你用耳朵听不就懂了吗？”陈嘉泽回，“问题是她俩尸体在哪呢？”
“四哥，你说呢？”候湛言习惯性地求助于他们队的大脑。
“……嗯？”时渝慢半拍地应了声，刚才明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什么？”
“尸体，你那有没有线索，这俩人尸体在哪？”黄沛文重复了一遍。
“井里？”时渝是乱答的，刚才院子里的那场演绎戏，他看得心不在焉，全场都在对着游扬趴在窗边的背影发呆。
“卧槽，有可能啊，小莺刚不是被丢在井里了吗，不会让我们下去给她捡骨头吧？”陈嘉泽光是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开始害怕了，“谁去啊？”
上中辅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游扬。
“干嘛？”游扬刚才也在神游，被他们看得心里一毛。
“扬姐，你要不下井看一眼，要有尸骨的话，帮我们捞上来？”候湛言大胆进言。
“……”游扬给他们几个人翻了个白眼，抬脚过去，“行，尸骨是吧，都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时渝跟上她。
“井一共就这么大，你怎么跟我一起去，还没挤够是吧？”游扬一没留神，把自己脑子里转半天的东西全说出去了。
时渝被她堵得一时语塞，末了只道：“那我在上面等你。”
“别说什么上面下面，怪阴间的。”游扬摆摆手，一手扶着井沿，长腿往下一跨，踩着了铁质的脚踏，便一溜下去了。
时渝看她动作利落得跟惯犯似的，也放下了心，转头给那几个没用的人派活：“你们再去找找冥婚的线索，看看另一个人的尸骨在哪。”
“冥婚……我刚才那个房间就是讲冥婚的，我是不是漏了什么……”候湛言反应过来，拖着另外两个人回去。
井下很黑，一点光也透不下来，只能用手沿着井壁一点一点摸索，一边在脚下踢踢踏踏，希望能碰到什么类似骨头的硬物。
游扬刚才在上面看井的截面大小就知道这儿不可能再藏一个npc在这里吓她，然而下一秒没防备，手直接浸进了一团黏腻的水中，恶心的她忍不住“呕”了声。
“怎么了？”时渝探头问。
“不知道 ，摸到尸水了吧可能。“游扬一甩手，努力地把指尖沾到的东西往墙壁上揩，刚准备换个方向去找，移动间听见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纸张挤压的脆响，弯腰把东西捡起来。
“找到了一张纸。”游扬扬声对上面的人道。
“好。”时渝应声，随后从井上递下来一支电子蜡烛。
游扬踩了两阶脚踏，把蜡烛拿下来，没功夫去看那张纸上的东西，而是对着井底四处照了一圈，最后发现自己刚才碰到的黏黏的水来自一个透明的塑料缸，里面浸着一颗被染成棕褐色的骷髅。
“啧……”游扬不满地皱了一下鼻子，但没办法，只能一手给自己照明，一手伸进去捞。
黏腻的触感一直漫过她的掌根，好在她手指够长，用中指勾住骷髅的眼窝，把它提了上来。
“拿到了，我上来了。”游扬把蜡烛跟纸都塞进兜里，一手提头，一手握住墙面上的握把准备往上攀。
然而还没等她跨上第二步，头顶上方微弱的光线突然消失，随后是时渝的声音，隔着一层板闷闷地传来：“井口被封住了，应该是触发了机关。”
“……”游扬叹了口气，手上还油腻腻的，只能耐着性子回答，“知道了，我在下面找找有没有什么开关。”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一句阴狠的话音：“阴阳两隔，乾坤倒转，八卦井，八卦阵，小姐，我为你找了个替死鬼！”
“我草？谁在上面说话？”游扬估摸着他们已经在这破密室待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还以为快结束了，结果还这么一波接着一波搞人心态。
时渝被身侧那个脸色惨白的丫鬟来了个贴脸杀，跟对方定定地对视了两秒，移开视线，继续低头找线索，一边回答：“应该是这口井的提示，八卦井……找到了，井口外沿刻了一圈字，可以转动，现在的方位应该是乱的。”
“那怎么办？”游扬在全黑的环境下待太久，情绪难免有点焦躁，偏偏手里还拎着个骷髅，只能坐以待毙。
“我有印象，刚才进门正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副八卦图，我先去看一眼，你别着急。”时渝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已经离得很远了。
游扬没办法，转了转自己滑腻的手腕，耐着性子等他。
好在时渝腿长，记性又好，游扬前后只读了一百零三秒，连半个闪现的CD都转不好，时渝就回来了，嗓音再次从上方传来：“我背住了，坤阴阴阴是死门，乾阳阳阳是开门，艮阳阴阴是生门，但这口井里阴阳是反过来的，所以要把三个阴爻转到最上面，或者转成阴阳阳……”
大概是为了缓解她一个人在井底的幽闭恐惧，时渝一边飞快找对应石圈上的卦象一边开口跟她汇报情况，等话音落毕，井上传来“咔嚓”一声，井口再次缓缓打开。
游扬大松了一口气，要不是知道这是密室，她是主动花钱来活受罪的，真想一轮胳膊把那个湿哒哒的骷髅头直接扔上去。但最后还是忍着单手爬上了井口，一边爬一边开口跟他骂：“你都不知道有多恶心，非要让我从又浑又黏的水里掏头盖骨。还好是我下来拿，要是陈嘉泽下来，现在已经昏过去打120了。”
“辛苦你了，早知道应该让我下去的。”时渝接过她手里的头骨，一边伸手把她拉上来。
“不是，还好是我在下面，你要是被关里面了。什么八卦井，我可救不了你。”游扬摇摇头，注意到边上一个人也没有，气儿不打一处出来，“那几个人呢？我在下面累死累活，他们跑哪去了？”
“挖坟去了，在树下。”时渝抬手指给她看。
游扬把头骨重新拿回来，刚准备偷偷走到陈嘉泽身后丢他脸上，他提前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还是被那两个大眼窝给吓到：“我草！还真有骷髅啊！”
“挖得怎么样了？”游扬顺手把手上黏糊糊的东西抹他衣服上，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别提了，这儿真有一口棺材，挖半天了。”候湛言搁下铲子，跟黄沛文两个人一块儿伸手去掏，最后愣是搬上来一口将近一米长的木箱。
“几位道长，随我来吧。”树后的小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在那儿的，突然露出她雪白的脸和破洞似的眼睛，示意他们。
显然，密室到这儿，已经将近尾声。
小燕作为里面唯一活人身份的npc，带他们来到一块墓地，里面已经挖好一个棺材大小的洞，示意他们把游扬找到的那封小姐写的绝笔书一起埋进去。
坟墓的另一侧，有一块无名的墓碑，他们按照先前找到的有关小莺生卒年份的线索，为她嵌上碑上的文字，把她的尸骨一起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小燕朝他们低头一拜：“几位道长的大恩，小燕无以为报，如今小姐和我妹妹已经安息，贾府往后再无冤魂作祟，道长请回吧。”
末了起身，带他们回到一开始进来的大门前，拿出钥匙替他们开了锁。
五个人再度回到正常的室内光下，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但周围好歹都是对他们表示祝贺的工作人员，不再是什么鬼鬼神神了。
黄沛文长长伸了个腰，感叹：“受不了，这密室也太久了，说好的一个半小时呢。”
“我们也就玩了八十分钟。”候湛言看了眼手上的表。
“不行了不行了，我先去洗个手，在里面给你们做牛做马的。”游扬扒开众人去洗手间。
“我也得洗，在里面给人掘墓呢我。”陈嘉泽跟上，洗完一照镜子，嚷嚷起来，“我擦，谁给我衣服上弄了这么大一个手印，谁？”
游扬一甩手上的水珠，飘然而去：“不知道啊，是不是你自己蹭到了。”
那头刚才叫小燕的npc正在给候湛言他们几个复盘剧情：“故事里小姐的身份背景在井底的那封绝笔书上，李家原先也是镇上的富绅，家道中落后，李家小姐不愿配给贾老爷做妾，过门当夜投井自尽了。尸体送到贾家，被贾家人配给了早死的三少爷。她的丫鬟小莺原本是陪嫁丫头，在那之后作为妾室服侍贾老爷，毁容后被贾老爷打死。”
“后来贾府相继死去的人都是我杀的，贾府大少奶奶也常被大少爷虐待，发现是我杀了大少爷后，没有揭发我，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请你们到府上驱鬼作为幌子。”
“杀得好。”游扬不喜欢这剧本的前半段，后半段以命抵命还不错。
“所以几位道长，离开贾府后还请不要报官，小燕在此谢过了。”
“不报官不报官，你这就是纯纯闹鬼。”黄沛文跟她保证。
……
离开密室后，商场里的灯光骤然明亮起来。游扬玩半天口干舌燥，站在七楼，大老远就看到楼下卖意式冰淇淋的店面了，拉住黄沛文：“吃不吃冰淇淋？”
“哪儿？”黄沛文跟她一拍即合。
游扬爱吃蛋筒，但这家店的甜筒最多只给装两个球，她忍痛割舍了半天，最后选了开心果跟薄荷巧克力两种口味，顺手拿了三把勺子。
剩下四个人排她后面选口味，每个人拿到冰淇淋经过她，都要被她狠狠挖走一大勺，跟剥削农民的地主似的。
黄沛文选了百香果跟黑巧，在碗里冒着尖，游扬手一挥，直接给他的冰淇淋剃了光头。
“扬姐！”黄沛文瞪大眼睛，也还以颜色，反手挖了一大勺她的开心果。
“你哪来的狗胆，开心果也敢挖？”游扬怒了，一口咬住他手上的冰淇淋，连着勺子一起拽走了。
“四哥，你看看她！”黄沛文打不过，只能喊家长。
时渝作为队长，照例是最后一个，亮出二维码给他们付钱：“一个开心果，一个日本柚子。”
等他打完，不等游扬开口，他已经主动递过去让她挖。
游扬平时打家劫舍惯了，嘴里的冰淇淋还没咽下去，冻得眼皮都打哆嗦，第一反应还是伸出手。
然而视线落
在他身上时，又莫名其妙停下了动作，把勺子插回到自己花花绿绿的甜筒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从密室出来后，光天化日之下，觉得有点怪。
还是算了，一个冰淇淋而已，以她现在的工资，想买几个买几个，干嘛非要吃他的。
时渝被她一反常态的举动看得愣了愣，挑眉问她：“为什么不要我的？”
“我不爱吃柚子味，太酸。”游扬张口就来。
“那你还挖候湛言的？”时渝精准拆解。
“……”游扬被戳穿，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挖了一大块他手里的柚子冰淇淋，“那你给我呗。”
“开心果要不要？”时渝接着问。
“……要。”游扬换了把勺子，又挖了一大块，盖在她原先的冰淇淋上。
第36章 TequilaSunrise龙舌……
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黄沛文在车上提议去吃这段时间很火的一家韩料，这个点刚好能过去排队拿号。
队里的人都没意见，加上下午消耗太大，空调车又过于舒适，后排这几个人很快闭上眼睛昏睡过去，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游扬虽然也闭着眼睛，但没睡着，耳朵能清晰地捕捉到车子发动机低低的轰鸣和空调风运作的响动，再往外是路面上的车流声。
环境变得嘈杂，听觉也钝化了，不会再听见身边其他人的呼吸声，连她自己的都变得模糊不清。
于是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触感再度在脑海中浮现，游扬其实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温温热热的，是人的皮肤。
仿佛荒原上因为风擦出的一星火光，又随着风消失在黑暗中。
游扬不自在地抿紧嘴唇，企图把这种不合时宜的绮念压灭。但偏偏上下嘴唇这么一碰，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亲到时渝的画面。
还不是黑灯瞎火的版本，是开着灯的，还有他的脸。
啊啊啊！这是在干什么！
游扬吓得睁开了眼睛，警惕地转头看向某人的座位。
出人意料的是，他也没睡着，甚至连眼睛也没闭上，眼睑微微垂着，下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正侧脸望着她的方向。
此刻她突然睁眼和他对视，时渝的目光原本还定定的，像日光下一汪沉寂的潭水，随后被拨动，和着涟漪轻晃了一下。
脑海里芜杂的思绪倏地散开，他一下子从失神中清醒过来，飞快移开视线。
“？”游扬被他这反应看得愣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她又什么都明白了。
草……
他绝对知道那是她的嘴。
游扬绝望地闭上眼睛，躺尸不动了——
TKK自从游扬加入拿下MSI冠军之后，确实有了LPL第一流量队的意思。众人前脚才从商场离开，后脚电竞论坛就开出帖子来了：
【标题：在正大偶遇TKK五人组吃冰淇淋】
【主楼：奶奶的，身在魔都终于也让我偶遇了一次！龙姐终于去剪头了，掉色蓝毛已经美美换成一种美丽的灰棕色，我大吻特吻。钱目测又是四哥付的，又是虐待首富老头的一天。
另外五个人一直在互相挖别人的Gelato看起来关系真的很好，儿童节看得本人尸体暖暖的。】
1L：谁都敢说，拿完冠军之后看谁都眉清目秀的
2L：还好天气热起来了，龙姐被迫换新皮肤，再也不是那件让人眼前一黑的阿迪达斯灰卫衣了
3L：[双手合十]感谢定妆照，不然龙舌兰真会顶着那头掉色蓝毛一辈子
4L：笑死了，龙舌兰抢冰淇淋战绩可查，就她手里颜色集满了
5L：老四头怎么吃冰淇淋也在发呆啊，感觉真上年纪了，正常人二十四是这样的吗？
6L：严谨点，二十三岁零六个月
7L：五小只答应我吃完冰淇淋就给我好好训练好吗？好的。
8L：所以这家吉拉头好吃吗？看起来还不错。
9L：回复：好吃的，我很爱那个日本柚子雪芭
10L：怎么今天还出来玩啊，不是马上要开赛了吗？我记得TKK又是揭幕战吧？
11L：回复：素的，而且还是打TN，还不赶紧给我把皮绷紧了
12L：回复：我拍照的时候看到他们身边有摄影师在跟拍，应该是在录珏的vlog素材吧，儿童节特别篇什么的，不是自己出来玩
13L：lz好巧！我今天也偶遇了！看到他们去玩了密室，估计是玩好才出来吃冰淇淋的
14L：回复：密室？听起来还不错，命令俱乐部运营马上把密室里的录像放出来给我们看。
15L：笑死了，恭喜哥之前玩港诡的录像还历历在目，广东佬胆子真的很小。许愿来个恐怖主题的。
16L：回复：那感觉队里坦太多了，上下辅胆子都不小，龙舌兰就不用说了，看样子就是铁坦无遗……
……
不负粉丝的期待，TKK运营组的剪辑老师加班加点，在儿童节当夜十一点发出了这一集特辑，除了陈嘉泽在密室里靠着墙角瑟瑟发抖的表情包，游扬提着骷髅头到处走的片段还被做成了gif，上面配字“哥们，这是你的头吗”。
就连时渝这种外界形象一向沉稳高冷的，也被截到一帧跑出残影的图片，图上他的上半身已经钻到房子里了，但还有两条长长的腿在门外，腿下面贴着几个白字“冠军adの走位”。
直到六月七号夏季赛揭幕战当天，他们前段时间拍的杂志也发出了七月刊的预告图，首图就是游扬跟时渝拍的那组双人封面，包括内页的几套look。应那个可恶的摄影师的指导，他们俩没有一张站得远，全都挨一块儿。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新杂志！】
【四哥，硬照的神】
【老公这黑大衣这皮鞋这手表真的帅得太超过了……】
【卧槽，这下女明星真来了】
【这是龙姐？？】
【？？？？老婆你谁】
【果然龙姐的身材硬件摆在这儿，连穿阿迪达斯灰卫衣都好看，穿黑西装更是杀疯了】
【这金色抹胸真的神来之笔！辣得我斯哈斯哈的，老婆！】
【P3龙舌兰居然有腹肌……给我看呆了……大汉堡给她吃哪去了】
【回复：你别看她直播里那样，龙姐天天健身的，跑步都十公里起步】
【挂姐拿了MSI冠军也是美美升咖了，居然都跟男明星拍上双人封面了】
【鲜两个人真的都衣架子，这衣服也就他们这个子撑得起来】
【感觉退役之后就业方向[有]】
【回复：早说了四哥退役勇闯娱乐圈秒了内鱼一众稠男】
【cp粉狂喜！】
【之前看视频真没磕到，杂志照居然真的诡异的有cp感，时尚芭莎真的好可怕】
【甜甜甜】
【p7姿势太对了！就要女上男下，就要靠大腿！】
【回复：两个人只看脸真的蛮配的，龙面部折叠度高，是女生中高鼻深目的英气脸；鱼虽然也是浓颜，但是眼睛比一般男的大，眼神又没什么攻击性，气质上真的很互补，我磕！】
【回复：笑死了，不用形容这么多，你直接说女A男O就行】
【b站up主又有新素材】
【回复：坏了，这下拉郎视频直接有封面了，都不用p】
……
游扬中午一起床就收到蒋芃让她转发微博的任务，都快被照片上装逼的自己给尬晕了，连图都没点开来看，当然也没看评论区。文案惯例是戴墨镜的emoji，闭着眼睛按下转发键。
发完刷了一下首页，就弹出时渝六分钟前刚发的微博，跟她一样，也杂志图的转发。
“呃……”游扬突发恶疾，从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声音，往床上一倒。
有那个《我们俩》的前车之鉴，她都能猜到她跟时渝拍杂志的花絮会被剪成什么样了，真是救命。
过了一会儿，才灰溜溜地起
来洗漱，下楼吃饭——
当晚19：20，第一场ICG打熬鹰战队以1：2结束，视频平台的工作人员也是会吃流量的，紧跟时事，把直播间封面换成了游扬跟时渝的杂志照。
有一说一，他们俩形象条件确实好，杂志社又会包装，后期一P调色一调，秒了LPL的那些大白光定妆照。这封面一放，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什么红毯现场的直播。
点进直播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已经在弹幕里刷满了【囍】。
好在选手们在比赛现场看不到这些离谱的弹幕，除了游扬上台跟观众打招呼的时候，粉丝在会场对她贴脸开大：
“老婆我爱你！”
“老婆多拍杂志！”
“老婆！老婆！啊啊啊啊！”
听得游扬眼前一黑，朝台下摆了摆手，到电脑前坐下了。
“好的，赛前聊了这么多，我们现场的选手也已经准备继续，我们一起来关注TKK对上TN第一场的BP较量。”直播画面从主舞台切换到游戏局内，解说顺势道。
“感觉考虑到TKK不久前在MSI上所向披靡的表现，TN一上来作为红色方，要ban的英雄太多了，一来就按掉了龙舌兰招牌的豹女，包括目前版本强势的永恩和卡莎这两个英雄。”
“那TKK同样也是按掉了蝎子跟大树这两个团控技能比较多的打野，三楼禁掉了女坦这个英雄，想要限制TN这边能出的下路组合。”
“那TKK作为蓝色方一楼想拿什么呢？感觉在外面还是有不少比较op的英雄的，选择很多。”
“哦？一抢了莉莉娅！的确是这个版本增强后T1级别的打野，在野区的资源控制方面很强势。看过龙舌兰直播的观众应该都比较熟悉了，她最近这个英雄玩得很多。”
“那么在TKK一出打野的情况下，TN在一楼拿到了ez，确实ez这个版本比较厉害，加上面对到的是伊泽瑞尔皮肤的拥有者Four，是有点以抢代ban的意味在的。二楼也是选用到了offence擅长的猪妹这个打野。”
第一轮BP很快结束，TKK在二三楼锁下飞机跟泰坦。TN在三楼拿到卢锡安走中路。
而在TKK的射手英雄还没出的情况下，TN在后两个ban位上禁用了塞纳跟卡莉斯塔，进一步限制时渝的英雄池，随后拿到芮尔辅助。
“TKK在第四选给紧张哥拿下了剑魔，稍微补一手前排，那五楼选什么呢？TKK这边在犹豫啊。”
“卡莎、塞纳、卡莉斯塔跟ez都不能用了，但是四哥的英雄池里还有很多东西啊，烬、泽丽包括艾希都还不错，跟泰坦也好配合，就是艾希对上ez，推线可能会有点难受。”
解说这头还在猜，TKK的选用面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笑得很猖狂的黑皮糙哥，底下观众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德莱文？”解说也觉得诧异。
这个ad英雄的机制比较特殊，积累一定层数的被动后，必须要完成击杀才能获得赏金，而且缺乏灵活的位移技能。
简而言之，只要有优势拿了头，他在局内砍人跟切菜一样，而一旦陷入劣势，他就基本没伤害，对手杀他也跟切菜一样。是一款非常让人着魔的走钢丝英雄。
另一位解说很快补充：“确实啊，德莱文这个赛季被加强了，死了之后崇拜值从掉75%改为只掉50%，还调高了击杀赏金，提高了很多容错。加上德莱文的E技能包括泰坦都可以打断芮尔的驭铁术，下路双人组对线确实很舒服。但问题是印象中四哥池子里好像没有这只英雄啊，很多年不玩了。”
“是的，我看OPGG里他rank也很少拿出来用，难道是真给大家藏了一手？”
另一头，舞台上的时渝在耳机里问身边这群人：“真来一把？”
毕智杰：“可以，我们这阵容配德莱文比对面厉害的。”
“四哥，怎么不自信啊，你最近不是狂玩这英雄么，玩德莱文就得自信啊。”黄沛文拱火。
“第一把要不要先稳一稳，第二把再出？”时渝是出了名的稳健型选手，所以不太爱玩这种劣势了就没后期的莽夫。
“大胆地来，就德莱文，我养你。”游扬放话。
“那好。”时渝应下。
话音还没落，黄沛文在五楼帮他“铿锵”一声秒锁。
解说见状也激动了，叫起来：“但是怎么办呢，TKK锁了！人家就是有这个英雄储备啊！”
底下观众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看过时渝玩这英雄了，纷纷欢呼起来，爆发出掌声。
最终，两队阵容锁定——
蓝色方TKK：剑魔、莉莉娅、飞机、德莱文、泰坦
红色方TN：兰博、猪妹、卢锡安、伊泽瑞尔、芮尔
解说：“那感觉拿出德莱文，要看龙舌兰一抢的这个莉莉娅的游走节奏了啊，什么时候能让德莱文提到赏金把雪球滚起来，这个阵容才有发挥的空间。而且中下野三兄妹包括剑魔的输出都很吃经济，团战也不是那么好配合，没有特别好的控制链。”
“TKK这阵容选出来就是准备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了啊。我个人更青睐TN最后这一手兰博的选用，还蛮考验紧张哥剑魔打兰博的手法的，这一把重点要看上下路的对线情况了。”
“这也是两队今年以来的第四次较量啊，同是LPL的顶尖战力，是TN继续延续春季赛决赛的剧本，力克强敌；还是TKK保持MSI的火热状态，完成复仇。让我们一起进入召唤师峡谷！”
游扬拿到莉莉娅这个英雄对上猪妹，一级上来必须要给人脸色看，要不然白拿。出门后就站进了上河道草，等中路一上线，便入侵对面的野区。
解说也洞察到了她的意图：“猪妹在野区对上莉莉娅确实是比较被动的。我们看到尽管TN在上野区做了防守视野，侦查到了龙舌兰的入侵，但也拿她没办法，没人能去管她。”
“龙舌兰反掉这个F6升二级，没有去刷offence的这个红buff，而且直接掉头下来，给中路的卢锡安压力。”
“打得很凶啊，莉莉娅Q一下W再接a，前期配合飞机的伤害太痛了，直接逼出climate的闪现。”
“主要怕不早点交，飞机跟闪进塔把他杀了，又是我们熟悉的TKK的中野联动。”
“的确，看完今年春季赛我们就会发现，龙舌兰这名选手在数据上是非常豪华的，中野亲和率跟下野亲和率都排在联赛第一，就跟开了分身一样，地图上哪哪都有她。”
“那么中路这波gank结束，短时间内卢锡安都推不过飞机了，基本丧失了游走做事的能力，这对四哥的德莱文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说到下路，这边小K带的是点火，对线打得很强势啊，一来就把这个中草给占住了，搞得TN下路双人组有点难受。抢线抢不过，TKK已经快他们一步，两个人同时上二级，TN必须得往后撤了。”
“但是小K顶着他们走，出钩，精准勾到芮尔挂上点火。芮尔被打出闪现。TKK双人组同时交闪，四哥两斧头、三斧头、四斧头，好像上来两分钟就要线杀了！”
“我的乖乖……德莱文直接提到一血！下路两个人这个同步率有点太高了。”
“关键四哥德莱文一拿出来，打得很流畅你有没有发现。你可以说他比赛用得少，但你不能说他不会玩啊！”
“我的我的，是我多嘴了，我直接给四哥道歉。”
“那么下路这样打完，龙舌兰下面刷完回到上半野区，是不会给猪妹进自家野区的机会的。TKK现在两路优势，只有剑魔会稍微难受一点，被兰博推线。”
“而且offence野区已经没东西了啊，只能去上河道看一眼这个河蟹，直接跟龙舌兰迎面碰上了。”
“那四级打三级，猪妹不光河蟹看不了，还要被追着打啊。莉莉娅流涡种减速到了猪妹，offence交闪进到红buff坑，龙舌兰交闪跟上，有机会完成野区的一个单杀吗？”
“哦……这个位置走不掉了，莉莉娅一个飞花挞刮起来直接拿下这个人头！”
“感觉offence开局小崩，主要是对上龙舌兰这种不给人喘息机会的打野，这段时间猪妹等级会被稳定压制，很难起节奏了。”
游扬一向是时间管理大师，杀完人马不停蹄地回去吃河蟹刷上半野区，顺便
提醒下路：“猪妹复活野区没东西的，可能会抓下。”
“好。”黄沛文应声。
时渝在游戏里的定位就是一个脆皮打手，所以话很少，听到她的提醒，默默把兵线往后控，回撤了一段距离。
四分四十二秒，猪妹复活，卡着TKK双人组闪现没好的时间点，准备三包二。
“四哥的经验太老道了啊，虽然没有插眼，但是在猪妹绕下来之前两人组已经放弃兵线往后退了。泰坦挡在前面打断了驭铁术，没让这个芮尔把德莱文挑起来。那这波做不到什么事，猪妹只能回去刷野。”
五分钟，游扬帮上路推了一波线，回头吃下巢虫。
Offence终于找到进上野区的机会，刷完下来，又杀了一个回马枪，虽然成功把黄沛文刚转好的闪现又打掉，但仍然没有获取到人头。
这边游扬的移速足够快，闻着味就把在野区里刷蓝的猪妹给逮住了，六级打五级，明着抢。有刚才被单杀的前车之鉴，offence看不了一点，只能灰溜溜地上去刷三狼。
“诶唷……这野区很难受啊。龙舌兰反掉这个蓝回头跟四哥把这个龙拿下来，自家野区还有满满两片等着她刷。而且她选择多走点路从上刷下来，offence中下没线权，是根本进不去的。”
“已经有莉莉娅爽刷局那味了。”
“那offence怎么办呢，只能把自己上野区清干净，试着抓一下上路吧，总要有一路打开优势。不然要被TKK耗死了。”
八分钟，游扬来到下路静静地蹲住了，虽然知道offence明牌去上，但主打一个不管上路死活。
猪妹从TKK蓝区甩出大招顶住塔下的候湛言的同时，游扬也现身，大招夜阑谣睡到在塔下的辅助，下辅两个人把兵线送进塔，直接allin了技能。
时渝的大招能刮出两段伤害，作为德莱文，很难不急：“头给我头给我！”
游扬脑子里想着是给他的，但为了刷出塔的移速，W打完，本能地刮出了一个Q技能。
【莉莉娅击杀了芮尔】
上路候湛言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告诉大家：“我死了各位，没办法。”
时渝没拿到这个人头，接着兵线沉默地a了两下塔，问她：“游扬，不是说好养我的吗？”
“龙姐这人是这样的，只管自己死活不管ad经济。”黄沛文说着，自信Q闪，把刚才已经跑出下一塔的ez勾了过来，随后接上R技能控制。
“别这么说，意外意外，我再给你越一波。”游扬出去把防御塔伤害拉完，再次杀回来，跟黄沛文换抗伤害。
他们三个人换抗的配合太熟练了，时渝在边上卡着塔伤疯狂地丢斧头接斧头，最后算准伤害丢出斧头，闪现出塔。
游扬嘴里的“你吃你吃你吃”还没说完，击杀提醒再次传来：
【莉莉娅击杀了伊泽瑞尔】
“又是你，扬姐！”黄沛文举报。
天地良心，游扬这次本来能卡着出塔的时间再给个平a，但怕抢时渝的人头，硬生生是忍住了。谁知道她身上红buff的灼烧效果跟时渝的斧头打了个时间差，他的斧头还没扔上，对方已经被她给烫死了。
“……”两秒钟的沉默过后，仙灵小鹿迅速蹬着四条腿肇事逃逸，时渝接连痛失两头，也被气笑了，“这不会是你算好的吧？”
“真没，真失误，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k你头。”游扬太久没比赛，这段时间直播跟弹幕骚话说惯了，张口就来。
这话一出，麦里又是一阵死寂。
陈嘉泽忍不住提醒她：“我去，扬姐，这比赛呢，别搞。”
“我看你是想上赛后麦克风了，标题我都能猜到，含羞蓓蕾飞花挞完成双杀，龙舌兰激情告白时渝。”黄沛文倒油。
“呕……”游扬被这标题恶心到了，转头就滑跪，“导播，听得见吗导播，这段别剪，算我求你。导播我爱你。”
“呵。”时渝闻言，冷笑了一声。
第37章 TequilaSunrise多）……
开玩笑归开玩笑，等TN双人组复活出来，直接换到上路，准备打巢虫团。
巢虫在TKK队内的战略价值很高，能帮助他们推塔快速滚雪球。三虫在手，必须要争六虫。时渝跟黄沛文也同步换线上去，游扬刷完野，跟陈嘉泽一起集结到上河道。
巢虫刷新的第一时间，TN的上单推完下线，交tp赶来。
“紧张哥在下路线还没清完，第一时间赶不到正面战场，这是TN一个很好的开团机会，能不能抓到这转瞬即逝的人数差？来了来了，猪妹甩大，第一时间控到了泰坦，芮尔交闪现吸效果很好控到三个人！”
“但是四哥交闪现跳出来了，没有吃到太多伤害，放出自己的冷血追命。另一边卢锡安大招洗得稍微有点歪，好在兰博的aoe撒得很满TKK四个人全部残血！小K的泰坦率先倒下。
“龙舌兰的大招唱出来了，莉莉娅夜阑谣睡到了四个人！剑魔已经从侧面赶到，进场开启自己的大灭形态。TN一套爆发打完没有后续的伤害了，有点尴尬，反而是飞机的持续输出喷死了卢锡安。兰博闪现进去想烤死这几个残血但是四哥伤害太高了，一斧头两斧头反而是砍下了兰博的人头！提到了他的第二桶赏金！”
“TKK现在形成了一波追击之势，剑魔状态很好，莉莉娅的减速挂上，芮尔跟猪妹在这个地形已经走不掉了。这次人头分配也是没有失误，给剑魔跟德莱文各拿到一个头。TN这边只剩下一个伊泽瑞尔，被打成一个一换四。TKK可以顺利地回去吃下第二组巢虫。”
“很可惜啊，刚才这波TN的先手其实已经开得很好了，有一度我都觉得要赢下来了。可惜被四哥闪现拉出了身位，TKK双C的输出位置一直保持得很好。”
“而且龙舌兰反手大招控四个太关键了，拖延了时间。给了紧张哥很完美的侧翼进场的时机，直接把TN的阵型给打散了。”
“那TKK六虫拿下来，经济差已经来到四千块了，转头还能去拔下一塔，控第二条小龙。”
“关键这一波团战打下来，紧张哥前期的劣势完全被扳平，还养出来一个3/0巨肥的德莱文啊，中期团战感觉他看谁谁死，小龙跟先锋TN都接不了。”
“的确……TKK的多核阵容在前中期就拿到这样的优势，已经很难给TN去构想翻盘的画面。”
“感觉教练组要构思下把的bp了啊。”
“而且这样看下来，这个版本的莉莉娅感觉不能放啊，龙舌兰野核这套玩得太自如了……”
TKK对上TN的第一局后续没有迎来什么翻盘点，1：0拿下，由时渝7/0/5的德莱文斩获夏季赛的第一个MVP。
来到第二局BP，跟解说的预测不同，来到红色方的TKK主动ban掉了莉莉娅，不想放出来让offence拿到，另外两ban则给到了兰博和女坦。
TN则继续禁用豹女和卡莉斯塔，另外防范了一手候湛言的鳄鱼。
玩不了豹女跟莉莉娅这种情况TKK事先就预料到了，这赛季好的打野英雄就那么几只，各个战队在对上他们的时候又总会针对她的英雄池，所以游扬在队内BP的优先级很高，又是在一楼就给她选出了打野婕拉。
婕拉跟莉莉娅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利用种子对野怪造成伤害，刷野快，移速快，还有着不俗的ap爆发伤害，在野区也是横着走的那类英雄。
最大的缺点在于没什么逃生手段，所以很怕强控锁头的英雄。
出于这层考虑，TKK在四楼把大树跟蔚都ban掉了。
跟上一局不同的是，TN已经深刻认识到想跟游扬在野区对垒，不能再用猪妹这类刷得慢又没伤害的打野，否则野区一烂，TKK三路的对线实力又是顶尖的，整局就烂完了。
最终，offence在五楼拿出了火男这名野核英雄。
双方阵容再度敲定，bo3的第二局开始。
跟上局的选择相同，游扬拿下一只蓝buff后，直接进TN的野区，想抢火男的F6，打得一贯的强势。
但这次对面拿出了死守野区的决心，两个人都没惩戒，但offence一步不退，脾气也是上来了，不a野怪，一直怼着婕拉a。
甚至中路climate连线也不要了，扭头回来盯着她喷。
游扬确实没想到这一遭，眼看血量下半，手头又没有技能，被迫撤退。
可惜退得晚了一步，对面已经起了杀心，climate穷追不舍，她交出闪现。
但还是慢了一步，最初那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内她心存侥幸，错判了对方的意图。局势瞬息万变，climate跟闪现接QA，拿下她的一血。
弹幕：
【血亏】【抱头鼠窜了】【喜欢装】【塔姆生气了】【挂姐永远无脑抢野】【挂姐是这样的】【害人精】
“这样一来婕拉很伤啊，F6没抢到，交闪还把一血送给了飞机，后面Congrats对climate的对线会很难打。”
“而且火男会比她快很多时间刷完第一波野，可以直接控两只河道蟹。TN下路艾希等级起来之后对线也慢慢舒服了，没有被四哥一直推线。”
“上河道蟹吃完，offence还准备帮上路蹲一波。”
“另一边龙舌兰复活，刷完这两组野终于上三级了，也在往上路去赶。”
“腓力斯有打野在身后，换血换得很凶啊，跳上去追着打。紧张哥应该也是嗅到了杀气，一直在往后拉身位。但是火男已经到了，腓力斯反击风暴开出来晕到了紧张哥，配合上火男的伤害拿到了这个人头！”
“另一边婕拉也赶到，腓力斯血量不是很健康，看能不能追上吧。”
“但是距离已经太远了，看样子是拉开了。刚才入野那波掉闪成伏笔了啊，龙舌兰要是有闪的话，腓力斯被拉到应该杀了。这样一来一回，开局TKK就亏出去很多啊。”
“只能说龙舌兰一直以来就是这种激进的风格吧，高收益必定伴随着高风险。这样前后打下来，TN上中两开花，一会儿巢虫团TKK完全看不了了。”
开局不利之后，受限于随时可能出现gank的火男，时渝跟黄沛文两个人在下路也不敢把线推得太深，给了对面的艾希布隆喘息的时间。五分钟的时间点，火男帮下路站岗推完线，转头吃下了第一条龙。
游扬在打野下路露头的时间点再次去上，想尝试帮候湛言抓一波对面上单，但贾克斯有跳眼的位移技能，婕拉这会儿又还没上六级，gank再次失败。
更不利的点在于巢虫在夏季赛版本改成六分钟刷新，给了前期优势的队伍两个资源全控的可能性。
火男拿完龙回家，还可以慢悠悠地走过来争巢虫。
两边的中野辅都在河道集结，TKK想稍作尝试，但对方中单的伤害太高，一套就把黄沛文给喷残了，游扬只好跟他们一起拉开位置，把第一组巢虫拱手让人。
唯一的好消息在于辅助离开的时间点，两边ad单人挂下线。毕竟是ez皮肤的拥有者，时渝的熟练度太高了，一Q一个准，把原先兵线的劣势重新压回去，还趁机吃了对面两个镀层。
可惜小龙已经被TN拿过了，时渝压线的优势只给他们带来几百块的收益，对大局的影响甚微。
六到十分钟，缺少中立资源的时间点，两边开始了运营，都在不断地调动人马，尝试在镀层脱落之前吃到更多经济。TN艾希的远程大招射中了塔下的陈嘉泽，陈嘉泽被对面中路交闪进塔杀掉，中路塔血量下半。
另一边游扬再次在下路发动gank，为时渝拿到艾希的人头，TN下塔的血量同样不健康。
但论战略价值，下塔是远远不如中塔的。十分钟第二波巢虫团，TKK没什么视野，只能把资源放掉，让陈嘉泽换到下路，趁机拔掉了对面的下一塔。
另一头让清线更快的时渝走中，把中路线推回去，吃了一层镀层。
与此同时，地图上TN众人都在上半部，TKK在回撤中利用时间差打掉了第二条小龙，勉强扳回一些局面。
“感觉现在难受的点在于TN虽然手握六虫，但是TKK对兵线的运营能力太强了，一直没给到他们点塔的机会。反而是四哥在中路利用他们回城的空档，又磨掉了蓝色方中一塔两个镀层。巢虫的价值在前十四分钟没有充分发挥出来。”
“而且龙数现在一比一平，TKK经济一直咬得很死，只落后一千多块。TN前期小规模团战的优势并没有转换成局面上的优势。”
十八分钟，第三条小龙刷新，TN抱团集结，拿完小龙又转到上河道，吃下了第一条先锋。
但TKK就跟他们打游击战似的，在他们拿资源回补转线的过程中，跟着ez一起推中线，倒反天罡地先拿掉了TN的中一塔。
“呃……TN中塔一掉，这样一来打掉先锋反而没赚啊，拿先锋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塔，但TKK的中一塔现在还在。”
“主要还是ez推塔的能力要比艾希强很多，TN只留了艾希布隆两个人，面对TKK四个人守不住。”
“不过TN反应也很快，腓力斯下路推完交tp去上，跟飞机两个人把恭喜哥赶走，拔掉了上一塔。中路火男也放出了先锋，把TKK的中一塔稳稳撞掉。”
比赛僵持到二十分钟，两边的经济差仍然维持在一千左右，前后一共只打出四个人头。
这样的运营局对观众来说稍显枯燥，解说只能尽量调动情绪：
“其实我们可以发现两边的攻防是一直在交错出现的，而且非常紧密。每次TN想要进攻，TKK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支援防守；而每次TN去拿一些资源跟经济，TKK也会非常敏锐地找到防守的漏洞，去把经济弥补回来。所以一直打到现在，在我看来局势都算是一个六四开，TN要想办法打一波好团拉开经济才行。”
“这就是两支强队的运营能力啊，从MSI这样的国际赛场上回来之后，能看得出来都更上了一层楼。”另一位解说捧哏。
好在二十分钟吉时一到，大龙刷新，终于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TN利用上路的视野优势，直接排掉红色方的两颗真眼佯装要打大龙，成功逼下路的陈嘉泽传送到龙坑附近参与防守。
随后TN众人撤退，推完中线，去下路小龙坑进行视野的布控，准备先跟TKK争这条小龙。
常规来说，TKK的中单少一个tp，上下兵线又必须要他去清理，一旦开团，就必定会来迟一步，能给TN打人数差的机会。
而且TN先动身占住了位置，这条小龙基本上是稳稳拿下了。
但游扬偏不跟他们玩常规的，指挥黄沛文：“来，把大龙坑视野里面排掉，我开始种种子，老四去中路露个头，骗一下。”
五个人配合了大半年的默契在这一刻显现出来，他们第一时间领会到她想干什么。时渝去中路清线，随后中下辅三人抱团，慢吞吞地在河道草附近一点点往前探，疑似想跟TN争这条小龙。
候湛言带完上线，也交出tp来到下塔，只有游扬一个人埋头在龙坑里播种。
八颗种子种完，婕拉的Q技能一开，种子全都成长为大喷花，开始帮她打龙。
这一幕震惊了解说：“啊！龙舌兰想点子来了，婕拉直接开出
大招让种子狂化，打得速度好快！婕拉确实是拥有一个人solo大龙的能力的，而且是无伤solo！TN这边能反应过来吗？”
“感觉完全没发现啊，TKK除了龙舌兰之外四个人全在下半野区，全都影帝级别的表现，谁能想得到龙舌兰一个人在灯下黑偷大龙啊！”
“四哥甚至给大龙坑支援了一个大招过去，精准弹幕刮完，TN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大龙已经被TKK拿下！只花了二十多秒！”
“感觉TN被摆了一道啊，大龙换小龙，局势有点不对劲了。”
“只能说龙舌兰这名选手的魅力就在于此，从出道到现在，她在赛场上不断地带给我们惊喜，她太敢了！”
“的确，而且我又想说了，感觉婕拉——”
“也不能放？”
“那确实啊，不提前期反野那一波，你就说刚才这个偷龙吧，这英雄跟龙舌兰适配度是高啊。”
作为LPL目前大龙收益最高的战队，TKK大龙一拿，TN前期建立出的那一丝优势便荡然无存。
等婕拉偷龙的回放结束，画面一转，TKK已经在推TN的中路二塔了，而且是四一分推，陈嘉泽也把兵线带到了上二塔。
三十一钟，TN就这样因为TKK神来之笔一般的偷龙而暴毙，0：2输掉了揭幕战。
解说评价：“只能说很可惜吧，在前中期都打出优势的情况下，最后是被TKK在中期用偷来的一条大龙扭转了局势。其实整场看下来，前面offence的机会都找得很好了，如果能做好大龙区的视野防守，一直提小龙的节奏，TKK后期压力会很大。恭喜哥这一把的装备一直是落后climate非常多的，包括贾克斯这条单带线，TKK都很难处理。”
“但这就是电子竞技的魅力啊，没有如果可言，让我们恭喜TKK用这样一种神奇的方式赢下第二局，拿到了夏季赛的开门红！”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虽然前期的优势是游扬送出去的，但翻盘点也是她找的。第二局的MVP六票全都给到了她的婕拉。
当然下场之后，游扬免不了被毕智杰一顿批：一是比赛场上态度不端正，散漫自由，在语音里说废话；二是前期莽撞入野送一血，如果不是因为婕拉的特殊机制，对面被这个偷龙打了个猝不及防，第二把真不一定能赢。
这些问题游扬在打的时候当然意识到了，虽然觉得毕智杰说的都是些废话，但谁被骂完心情都不可能好。后面群采的时候，她的表情不太好看，还有记者尖锐地提问她：
“之前在提问到毕智杰教练的时候，他指出过龙舌兰选手有时候的打法可能过于激进，容易给到对面机会。
“但今天我们也看到，第二局你看似冒险的动大龙决策为队伍绝境翻盘。所以也想问一下在这一方面，龙舌兰选手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呢？在后续的赛程中会做出调整吗？”
游扬听完，像这种站在上帝视角的抽象问题，她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抿了抿唇后回答：
“作为选手而言，我们在赛场上所看到的局势跟场下的教练跟观众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像婕拉跟豹女这样的打野英雄，要是在野区打不出进攻性，就失去了选用的价值，所以在思路上，我不认为这是激进的。
“只是赛场上的变量太多，做不到精准预测每一次行动的结果。目前来说，大部分情况下我对自己的决策是有信心的，只能说在少数情况下，当我的预期和实际情况出现偏差，出现失误的时候，怎么第一时间调整心态把损失降到最低，在后期找到发力点，这是我现在需要努力的方向，而不是改变我的打法风格。”
“好！”底下的记者不知道是不是混进了她的粉丝，听完后鼓掌道。
她这一番回答虽然加了很多限定词，但归根到底就六个字，“我没错，我不改”。
所以毕智杰估计就是不满意她这种拽得二五八万的态度，等群采结束出来，又在休息室跟他们复盘了十多分钟，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搞得像要孤立她似的。
偏偏他碰到的是游扬，对于她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孤立压根不是惩罚，是奖励。毫不在意地坐在边上听完，等他宣布结束，第一个背起包下班。
进入六月，上海迎来了梅雨季节。从场馆出来，天上飘着雨丝，夜色因此变得雾蒙蒙的，远近的霓虹灯也被无声的夜雨氤开成一团一团的色块。
时渝接过会场工作人员递给他们的长柄伞，在游扬头顶撑开。
游扬便接着低头看手机，跟他一起回到TKK的商务车前，低头钻进去。
时渝收伞，递还给工作人员，也坐进去。
比赛日TKK团队有九个人，会出两台车，毕智杰跟Micky在前面那辆，陈嘉泽跟黄沛文腿短一点，还没上来。
短暂的没有其他人的空档，游扬忍不住扭头问他：“你觉得我这么打有问题吗？”
时渝转头看向她：“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只有你拿过冠军。”游扬回答。
她一直觉得，在职业赛场上，拿过冠军的人跟没拿过的人有本质上的差别。
只有赢过的人，才知道怎么赢是对的，怎么赢是错的。
至于毕智杰跟他的那些理论和手段，都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她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
但时渝，她可以信。
面前的人闻言，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想听真话吗？”
“当然。”游扬肯定道。
“真话就是……如果让十八岁的我去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话，答案是你没错。”时渝的目光落向窗外，雨中的灯光像河流一般流进他的眼底，嗓音也沉下来，“胜利本身就是答案，只要你能赢，你就是对的。”
他有时候总会说些很玄的话，游扬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觉得我这样打不对？”
“不是，是我现在没有资格肯定或者否定你。”时渝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两年赢得也不够多，所以我也分不清什么才是对的。”
“可是……”游扬还想再说些什么，车门被拉开，陈嘉泽风风火火地坐了进来，她不得不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但时渝知道她想说什么，温声补充：“赛场上的变数太多了，没有谁能百分之百预测局面，也没有谁能做到永远不失误。就按照你现在的想法继续打下去吧，只要你能一直赢，谁敢说你是错的？”
第38章 TequilaSunrise我这……
时渝说话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听进去。
又或者说，游扬不喜欢听不合她心意的话，而他的话总是合乎她心意，所以她愿意听。
当晚回到基地之后，游扬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碗麦歆给他们点的干拌面，上楼冲了个澡，穿着宽大的T恤短裤就到电脑前坐下了。
今天虽然赢了，但她不喜欢这种赢得好像不大光彩的感觉，也不想听到太多外面的声音，所以没开直播，只是闷头用小号rank。
剩下那几个人今天在局里表现都正常，没有人给他们上压力，在外面吃了一个多小时晚饭，之后为了消化，又打了一个多小时乒乓球，直到十二点多才进训练室。
黄沛文看见她早早在里面坐着，还觉得奇怪：“扬姐，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我们还以为你上楼洗澡了。”
游扬不想说话，盘腿敲着键盘，没搭理他。
“？”黄沛文觉得奇怪，转头用口型问时渝，“她怎么了？”
时渝摇了摇头，示意他去自己位置上坐着，不该问的话少问。
陈嘉泽凑过来，小声猜测：“是不是被老毕骂了不高兴？”
“那老毕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扬姐还怕他？”黄沛文道。
“没有不高兴。”时渝挥手把他们赶开，“都排位去，别烦她。”——
TKK跟TN这两支队伍的渊源太深，两家粉丝也是积怨已久，今年TKK异军突起，粉丝战力也随之暴涨，跟核杂从春季赛一直掐到夏季赛。
前段时间TKK在季中赛夺冠，论坛里还爆了一篇挑事的钓鱼贴【有没有一种可能，肠夺冠只是因为决赛碰到的不是核】，标题起得很低级，但架不住两边粉丝的量级，回复轻松破百。
今天也是如此，粉丝都是以结果论英雄，谁管主队是偷龙赢的还是偷家赢的，赢了就是赢了。TK**丝打前还为自家队伍捏了一把汗，这一打完，腰杆子直接挺起来了，在超话跟论坛里大呼“肠杂请呼吸”。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游扬灯下黑偷龙的名场面已经被做成动图广为流传，包括莉莉娅在野区狂揍猪妹的单杀画面，边上还缺德配字【杀年猪啦】。
除了赛事相关的帖子，游扬跟时渝的cp贴更是新鲜出炉。自从
某站的拉郎视频大爆，这对冷门cp也是站起来了，夏季赛论坛里还出现了几个领磕的ID，大家虽然也不是来真的，但多少爱点进去看看。
【标题：雨夜撑伞高干文学，夏季赛金龙鱼最新合照有】
【主楼：很妙，真的很妙，感觉只要开始磕鲜这两个人这辈子就定型了。今晚拍到比赛结束出来哥给姐撑伞，谁懂姐从头到尾不用抬头就知道雨水不会落到自己身上的气定神闲，谁懂哥站在姐身边的微妙家属感，谁懂明明伞这么大但两个人完全突破亲密距离的尺度。关键两个人都穿着黑色队服更是大配特配，雨夜，上海，长柄伞，氛围感直接来到晋江高干文学】
【[图片][图片]】
主楼后发了两张动图，明显调过色，画面呈现出一种冷峻的黑白，路面上的雨水蔓延，黑色伞面上也隐隐闪烁着光。长柄伞下，两个人穿着款式相同的黑色夹克，肩袖上印着白色的赞助商LOGO，的确靠得很近，行走间甚至无意识地擦到肩膀。
肢体语言只是氛围感的一部分，样貌才是核心。时渝撑伞的那只手修长，线条流畅，骨节分明而不粗粝，的确是很适合磕cp的一双手。
两人的肤色在这个滤镜下更白，深邃的轮廓线条被进一步凸显，长眉，高鼻，深目，薄唇，两张摆在一起相得益彰的脸。如果能在商店里买到，买了前者就必须要买后者搭成一套。
像这种玩转论坛的ID，每次标题跟正文都写得很有煽动力，感觉是主业做大爆营销号给内娱写稿炒cp的那类人。主楼的画风一旦定型，底下的回帖也都开始了：
1L：楼主这照片拍得好神，确实有那味了
2L：毕竟是一起拍时尚芭莎双人封的含金量，鲜单论外形确实配
3L：队长撑伞，教练倒水，龙姐队内地位有……
4L：每次看到鱼跟羊的手都要感叹们打电竞的手都好漂亮，退役之后都去当手模吧
5L：两个人的小拇指都比我命还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长的小拇指
6L：既然如此，哥姐俩能不能拉个手给我看看呢，求求了
7L：楼主一说我也get到了，撑一把伞这动作有点太自然了……社交距离跟之前比确实不一样
8L：贴一张春季赛的下班动图作对比吧，鲜隔开来八百米远，肢体语言骗不了人……
9L：你们懂什么，已经是在MSI领奖台上大抱特抱淋过金雨的关系，当然有质的突破
10L：感觉光论动图，还是哥爱得更深点，整个上半身都是偏过去的，姐有种被偏爱的习以为常既视感
11L：谁懂这哥以前还是高岭之花万人迷人设，姐来了确实不一样
12L：回复：想当年鱼刚升上TKK一队的时候，还是咒神（Curse，TKK冠军中单）给他撑伞，突然有点感慨
13L：乱中插，肠这一版队服审美是最在线的，这夹克拍出来跟ralphlauren一样
14L：回复：感觉还是跟人的关系比较大，不然去看看隔壁恭喜哥穿同款的样子呢？
15L：可怕……看这个贴莫名其妙被中草了肠的队服，点开tb下单了，LPL顶流的带货能力有
16L：回复：笑死了，还好今天穿的不是肠的银色反光板队服
17L：既然有人说了，在这里贴一个隔壁momo发的儿童节密室逐帧磕糖帖，他们俩现在跟一开始的气氛真的不一样，我发誓真的不一样
18L：回复：这个喷不了，我看vlog的时候也有感觉到，他们俩全程粘在一起，春季赛那会儿两个人明显还不熟
19L：而且楼上那个想看牵手的，密室里面被两个鬼追的时候真拉上了
20L：回复：？？还有这段，我vlog白看了？
21L：而且他们两个躲衣柜躲了两次吧，我其实想不通第二次为什么他俩还要躲一起，明明一个人去放符纸就够了，另一个人跟其他人待别的屋就行
22L：回复：小情侣是这样的，说白了他们俩谁真怕那个鬼呢？光扬姐一个人就可以打八个
23L：关键那个衣柜真的不大吧，两个人还非要硬挤，真的有点刻意了
24L：而且后面姐被关井里哥的反应也很好磕，解题解得飞快，生怕姐在下面待久了生气
25L：回复：一米九的人跑成一条残影我真的看一次笑一次，别太爱了我说
26L：我反而觉得两个人一开始解密那种默契是最好磕，感觉思维完全同频，在一个战队里待久了就会变成这样吗？
27L：回复：那游戏里哪次打野越下不好磕呢？他们俩相性就是很契合，春季赛龙姐刚上场就能打成那样，不是时间久了慢慢培养出来的那种契合，是天生契合
28L：受不了，在这个楼里看久了要长出cp脑了
29L：感觉就看一乐吧，两个人现在做队友是最好的关系，真上升了反而让人磕不下去，比赛才是现在的主线
30L：回复：而且龙姐职业生涯才第一年啊，刚出道就跟队友谈恋爱，那她是真脑子不清楚了
31L：回复：确实，时渝好歹有S冠跟大满贯做靠背，双冠当然更好，但他能拿的都拿过了，被爆出来谈恋爱也无所谓。反观这姐要是第一年就搞这些，上限也就那样了，打不了多久。
32L：回复：？？怎么磕糖帖还有人贷款来骂女选手的，又不是真谈了，图一乐而已
33L：而且磕糖又不一定要是情侣，他俩现在就是单纯的队友也好磕啊
34L：说白了其实就是队友加比较好的朋友，他们有什么真的超过这个边界的举动吗？
35L：龙姐一看就是边界感跟秩序感很强的人，楼上别暗踩了，那哥对她来说最多就是关系比较好的队友，别的真没有，她玩手机都不带抬眼看的
36L：回复：最后一句倒也不必，至少在TKK队内来说，时渝绝对是跟她关系最好的，春季赛看到现在很明显
37L：回复：所以呢？关系好就要被按头谈恋爱？
……
讨论的人一多，冲突自然就出现了，那篇帖子最终以多方粉丝跟乐子人的混战告终，直到当晚完整版的赛事spotlight新鲜出炉，局势又是一转。
起因就是游扬口嗨的那句“我爱你”，卡在陈嘉泽那句“我草，扬姐，这比赛呢，别搞”结束，后面让导播别剪那段倒是全剪了。
倒也不是tj非要吃这一口流量，平时加长版的spotlight也有很多选手口嗨的垃圾话，全是为了节目效果。偏偏时机不对，刚好撞上这个风口浪尖。
游扬的事业粉、时渝的梦女粉跟两个人的cp粉瞬间形成三个派别，同时参战的还有TKK队粉跟输完比赛火力正猛的核杂，多方混战一夜，爆了一连串帖子——
【大的来了，女明星在游戏语音里说“我爱你”是什么水平？】
【这职业态度真走不远吧？抢了德莱文两个人头还嬉皮笑脸】
【这语音说实话真没把TN当人看，第二把入野＋偷龙更是】
【男明星比赛里其实已经有点生气了吧？连问了两次为什么k头】
【听完spotlight还在那里想着磕cp的也是神人了，男明星倒八辈子霉遇到这打野】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般的舆论，各家俱乐部运营多少要懂点公关手段，也会巡逻论坛。后来连蒋芃都被惊动了，等第二天下午结束训练，在晚饭后叫走了游扬，把她单独带到二楼的阳台，还把推拉门关上了。
游扬昨天rank到凌晨三点，压根没上网，吃饱了背靠着阳台的栏杆，还在伸手揉肚子，谁知道对面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跟时渝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游扬蒙了。
蒋芃看她这反应不像撒谎，这段时间她跟时渝两个人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的迹象，态度跟着缓和下来：“我是问你们这段时间相处得怎么样？有闹矛盾吗？”
“啊？”游扬更晕了，“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
“没有就好，”蒋芃轻点点头，“主要是昨天比赛，你们的局内语音被官方发出来了，产生了一些争议。”
“哦……”游扬这下明白了，活动了一下腿，两条腿交叠着站，“我被骂了是吧。”
“你也不是第一天打职业了，这点声音我相信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蒋芃道，“但要是队伍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调解的，我都会尽力而为……昨天比赛里你抢的那两个人头，确定都是失误？”
游扬没想到她绕了半天还在怀疑这件事，无奈地往后一仰头：“这不是肯定的么，就算我跟他有什么矛盾，也不可能拿比赛开玩笑啊。”
“那就好，”蒋芃两手抱臂，安静了一会儿，想到论坛里提到他们俩在密室里的内容，还是问了，“那你对时渝……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啊，”游扬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他打得挺好的，最近手伤也没怎么发作了。再说昨天都2：0赢下来了，就算有失误，也是我的更大一点。”
“我不是说游戏里的内容，”蒋芃松了口气，“我是想问你跟他在工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来往，毕竟时渝的外形摆在那，性格也不错，你们每天待在一起，真对他产生一些好感，也很正常。”
“……？”游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抬眉，想说蒋芃这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突然跟抓早恋的高中班主任似的。
先不说这个话题有多敏感吧，就她这么问也不对啊，万一她真有什么歪脑筋，也不可能跟她说实话啊。
见她不答，蒋芃顿时警铃大作：“但好感归好感，基本的底线还是要守住。现在夏季赛开始了，这个赛段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比赛一定是放在个人感情之上的。
“那些品牌方杂七杂八的推广工作我这边都帮你跟时渝推掉了，俱乐部运营的策划也都尽量不占用你们赛程内的时间，目的就是让你们把心思全都放在赛场上。像这种关键时期，不管你们是什么想法，都一定要给我憋住了。”
蒋芃说着说着，也反思自己这阵子是不是不该给他们安排这么多除比赛之外的工作，尤其是那个双人封面，都是年轻人，还是美女俊男，一不小心就可能干柴烈火看对眼，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儿，她有义务把这样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更何况时渝跟你不一样，他已经拿过世界冠军了，出道这么多年没闹出过绯闻，就算他现在真谈恋爱了，大部分粉丝也会向着他。
“但你才刚出道，身上的争议还很多，一个MSI冠军的分量太轻了，至少要等你什么时候拿到S冠，再去想这些事，明白吗？”
“唉哟，姐，真没想。我对他做什么了我，你干嘛非跟我在他身上过不去。”游扬听她和尚念经半天，快崩溃了。
“想知道为什么？就因为你们俩昨天从虹桥场馆出来的时候撑了同一把伞，粉丝给你们拍了几张照，稍作渲染，论坛就开了一大片帖子，舆论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蒋芃的话音一顿，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杀出来一句，“所以为什么你们昨晚要一起走，那边明明这么多伞，是时渝提的吗？”
“我的妈呀……”游扬没想到这点屁大的事也能被带出节奏来，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和手段，歪在栏杆上，“这种事谁记得住，就那么几步路，要不然我以后下雨都别打伞了，淋死算了。”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粉丝捕风捉影的可怕，你现在在LPL的热度太高了，应该要有公众人物的自觉。时渝的粉丝量级你也知道的，你又是女生，只要稍微往他旁边一站，绯闻就来了。所以能避免尽量避免，这是为你好。”
蒋芃的话术越说越像娱乐公司带爱豆的经纪人，话音到这儿，深深叹了口气，给她添了最后一把火：“再想一想你是LPL目前唯一一个女选手。你做了什么，会影响所有人对女选手的看法，会影响这个行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对待女选手的态度，这样说能让你重视起来吗？”
不得不说，作为领队，她在这方面确实很能抓住人的痛点。游扬垂着眼睛听完，不悦地站直身子：“我知道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是傻子，不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做。”
……
作为队里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侯湛言是整个训练室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今天白天被竹音问到他们队下野是不是真在谈恋爱，被他义正辞严地否认，这才知道最近微博跟论坛闹出的这阵风波。
眼下亲眼看到蒋芃把游扬单独拉到阳台上，还特意关了门，一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但光从两个人对话的神情来看，就知道蒋芃是在拷问对面的人。
能拷问什么？那不就是谈恋爱的事了！
这一来候湛言也慌了，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看出那两个人的门道，其实人家早早暗度陈仓了，转头就到理疗室逮住了刚贴好肌肉贴的时渝，把他拉到楼梯口，问：
“四哥，你跟扬姐不会真有点什么吧？”
“现在？”时渝猝不及防，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
“什么意思，现在不可能，以后就有可能了？”候湛言觉得这答案怪怪的，惊恐道。
“别胡说，”时渝皱眉给了他一个眼色，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头就走，“训练去，别浪费时间。”
“我……不是……”候湛言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快晕倒了，偏偏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只能跟在他身后进训练室。
他们进来没多久，游扬也从阳台刑满释放，拎着一罐冰的气泡水进来。
候湛言在位置上转头瞄了她一眼，一阵心虚，赶紧回头盯紧显示屏。
另一头的时渝倒是挺冷静，从头到尾没有抬眼，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哒哒”地敲着。
游扬今晚本来好好的，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被数落了一通，最后还给扣了顶大帽子，左思右想，憋了一肚子火，趁游戏匹配的时间，转头从上到下扫视着某人，想给他也找点不痛快。
时渝感觉自己的左脸快被她审视的目光刺穿了，紧了紧喉咙，转头瞄她。
游扬平时在直播间里放狠话那叫一个手到擒来，现在瞪了他半天，发现他居然没做错什么，没什么可骂的，最后只想出来一句：“时渝，这事我记住了，我这辈子就是淋死，也不会再跟你撑一把伞。”
“撑伞……？”时渝毕竟出道八年了，经历过的流言蜚语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先有候湛言那一问，再有她这一句威胁，前后一联系，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在这儿露出了马脚。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收回视线：“不好意思，下次不会再犯了。”
第39章 TequilaSunrise老师……
TKK自从来了个游扬，就跟被植入了什么犟种DNA似的，全队上下主打一个一身反骨。
6月10日，TKK夏季赛第二场打SPK，出现了陈嘉泽4/0/3巨肥的狐狸在上路被对面三包一成功脱身的名场面，赛后放出来的语音依然被诟
病“不严肃不认真”——
Kiven：狐狸在上路还不走？对面TP马上转好了。
Congrats：没事，我死不了。
Tequila：没事，你去死也行，对面三个人抓你，多拖一会儿，我们推中二了。
Nervous：我去带下。
画面上陈嘉泽吃完兵线给了个假视野，转头在对方意想不到的野区交TP，几乎就在对面技能落下来的零点几秒之前极限传送到了中路，完成了一出“金蝉脱壳”。
SPK出动三个人的目的就是拿大人头吃赏金，结果反而着了他们的道。等再次回去防守，TKK已经推上他们的中路高地，最后连大龙都没打，靠狐狸精准的一个魅惑开启团战，拿下了第二个大场的胜利。
等到六月十六号，TKK在阵容缺乏先手控制技能的情况下，又出现了“ad祭天”战术：
Tequila：老四，快快快，过去卖，骗一波把团开起来。
Nervous：我到了我到了，我能看我能看。
Kiven：四哥，去啊！勇敢一点！
Four：也要稍微走位一下吧，别太明显。
话音刚落，对面的芮尔就闪现开大坐住了他，在团战中，ad是所有人最先想要集火秒掉的目标。时渝瞬间被对面的中上两人灌上一万吨伤害，什么事也没做成就融化了。
但他把关键技能都吃下去就是成功，游扬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候湛言进场拖住对面三个人的情况下，找到对方阵型中的破绽，盲僧一脚踹进去，把对面的ad踢成残血后脱离战场，由陈嘉泽灌满aoe伤害。
等激烈的四打五团战结束，这四个人已经忘了最开始祭天的ad，陈嘉泽看拆塔速度有点慢，还在问：
“四哥呢？啊？”
黄沛文：“走了已经有一阵了。”
时渝：“马上，三秒复活。”
推上高地的游扬：“一波一波！”
黄沛文：“稳一手稳一手，等ad复活慢慢推。”
游扬：“可以一波可以一波，对面清不了线，我来开我来开。”
她太久没在赛场上使用盲僧这个英雄，手痒得很，硬是踹到对面门牙塔下，跟对面的中单一换一，打出自己的复活甲。
对方辅助此时已经复活，ad还差五秒。但TKK新的兵线续上了，四个人合力拆掉了门牙塔，压根不管对面复活出来的那两人，一个劲地点基地。
水晶告破的一瞬间，时渝的马拉松才刚刚走到对方被拔掉的高地塔下，压根没参与最后这波推塔。
Four：早知道这把带tp出门了。
Tequila：我是你我早退出游戏了。
Four：你替我交罚款我就退。
Tequila：下次吧，下次一定。
至于游扬被骂“爱K头”“谁摊上谁倒霉”的习惯，也根本不改。六月二十七日，TKKvsBlackHorse，时渝的烬在对面高地塔下玩得跟FPS游戏似的，大招连狙两个残血头。
解说在直播中已经在喊：“诶唷这个大招很准啊！那这样对面炸弹人也倒！致命华彩极限距离定到了这个猪妹，难道说五杀——？感觉这波有了啊！”
语音里，也只有这种情况会让时渝有一些情绪起伏：“头给我头给我！”
可惜游扬下手没个轻重，习惯性地Q闪EW对方上单，把自己的身位带到高地。她的装备太好，火男的被动打aoe伤害又很高，最后是用叠满的被动炸死了对面的上单。
黄沛文瞥见一连串击杀提示中有一个头像不是烬，还没眼力劲地问：“卧槽谁抢了？”
“……”大家都不说话。
游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两秒前按的技能不小心把人烫死了，回答：“哦，我抢的。”
“……”语音里又是一阵沉默，众人估计都想到这段放出来某人又要被时渝粉丝骂了。
游扬当然也想到了，只好补充：“那对不起呗，吃都吃了，吐也不吐不出来啊。”
要不是这是在比赛，她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平时训练赛她抢的多了，还怕这次。平时rank里碰到时渝她还杀他呢。
时渝被她这阴阳怪气的道歉听笑了，抬手喝水：“没人叫你吐，一波吧。”
事实证明，服从性测试是有用的。自从那次节奏出现，TKK也不避讳，在《珏胜千里》这个赛事语音小栏目里把所有争议点大大方方剪了个遍。
等到六月底，他们一路连胜，积累到第十个胜场时，语音内容还是那个内容，打法还是那个打法，游扬有时候开局还是会被对面算计到出现劣势，或者gank抓出事。
但是论坛给他们的标签已经从“不尊重对手”变成了“超绝松弛感”，对游扬的评价也从“K头”“无脑”“小丑”变成“堂堂打野吃个人头那咋了”“黑子别急，待会儿就打脸了”。
甚至在夏季赛初期，在她野区开局失利的情况下，还会有弹幕为了嘲讽她刷出【这怎么翻的】之类的梗。结果无一例外是TKK真翻了，或者游扬转头就靠着野区规划把经济弥补回来，压根就没有劣过。
没办法，赢得太多了，硬生生把舆论打成了顺风局，胜利可以让人原谅一切。
就连毕智杰对游扬这样的打法风格都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放在研究他们的对手这件事上。
抛开他自以为是的爹味，毕智杰的履历还是不错的，带出过六个联赛冠军跟两个MSI冠军，在安排赛训，研发新的英雄组合跟bp博弈上有那么两把刷子。
到了夏季赛的后半程，游扬看他稍微顺眼了点，基本很少再有吵架的时候。
她心情舒畅了之后，直播也稳定了一些。加上六月开头因为比赛欠了太多债，月底赛程排得开，连着六天每天播六个小时，热度一下子冲上了熬鹰的英雄联盟分区第一，被粉丝称为“腹泻式直播”。
但六个小时里多多少少有点凑数的，要不然铁人也熬不住。游扬每晚十一点准时吃夜宵，是她固定的水时长环节，在镜头前抱着一大盆麻辣拌，顺便读读弹幕。
毕竟是主播出身，加上她那批老粉也是会整节目效果的，直播间里的热度不降反升。
【主播吃的什么】【哪家麻辣拌，看着好香】【龙姐的饭量一直是个谜】【其他人都吃的什么？】
“就这一家，黄沛文推荐的，确实还行。”游扬对镜头亮了一下外包装，又从候湛言手里接过她从他点的那家外卖店蹭来的一份红米肠，一边回怼，“不是，我这饭量怎么了？一米八大高个儿就得吃这么多，少吃一口都瘦没了。”
【恭喜哥直播打假了，主播身高有水分】【哪来的一米八】【支持老婆吃饭自由】
“不是，他打什么假啊？一米七八那是以前的事了，我来TKK之后长高了，之前去拍定妆照那儿刚好有个量身高的，现在真一米八。”别的事都可以含糊过去，但在身高这方面，游扬打死也不退让。
“我草，真的假的？你都多少岁了还能长高啊？”陈嘉泽听到这话，嫉妒得眼睛都快流血了。
“啧，我刚来TKK的时候十九岁生日都还没过好不好？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呢。”游扬白他一眼。
“我不信，我十七八岁就长停了，现在都二十二了。”陈嘉泽摇头，“你肯定穿鞋量的，鞋子垫了两厘米。”
“屁，我脱鞋了。”游扬轻嗤。
陈嘉泽接着摇头：“我不信。”
“真的，我那天看她量的，是脱鞋了。”黄沛文插了一嘴，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靠！”陈嘉泽心态崩了，转头喊人，“四哥，来来来，你过来跟扬姐比一下，我给你们拿尺子量。”
那天被蒋芃请去喝茶之后，游扬虽然觉得自己心里没鬼，但为了少点麻烦，确实会有意识地在镜头前跟某人避嫌，直播里有关时渝的弹幕一律当做自己看不见。
现在听他突然cue到时渝，想也不想就拒绝：“滚，你站梯子上都够不到我头顶，还想拿尺子量？”
“啊——人身攻击！啊！”陈嘉泽鬼叫起来。
背景音里还有时渝小声的一句：“别喊了，是真的，我也看见了。”
【
笑吐了】【扬姐这个嘴啊，跟淬了毒一样】【555好羡慕，我也想长高】【饺子要吃烫烫的，老婆就爱壮壮的】【真的假的，同十九岁女大，真的还有再长高的希望吗？】【听说换个水土生活会二次发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的一米八老婆[色][色]】
夜宵吃到一半，直播间里的话题已经换了好几轮，中途还提到LPL这段时间上市的选手小卡盲盒：
【真的很恶心，线上拆了二十多包了，就出了一张小龙】
【本人战绩58包出12张龙，只有两张SR[吐]】
【看超话SSR也很少，感觉是官方故意卡数量】
【主播到底签了多少张？不是说签了好几箱吗？】
【没办法，LPL选手太多了，连全明星的卡都有，开出小龙的概率本来就低】
【龙姐刚出道卡面太少了，我看隔壁ad粉已经集了七张不同的卡面了】
【只能说tj太不会做生意了，热门选手塞这么少，谁买啊】
【真崩溃啊，只想要扬姐的，结果小程序里三百多张竞男的卡，一张也不想付邮费寄到家】
【感觉小程序盲抽不如上咸鱼，SR三四十块就能拿下，看到有蓝毛小龙跟灰金小龙，都很貌美】
【现在炒的最贵的好像是MSI夺冠的SR卡，要一百多】
【你错了，现在最贵的是一张灰金小龙的SSR，上面亲签还带图画的那个】
【？？那张泥鳅小龙吗？】
【我也看到了，咸鱼拍卖五千二，不知道哪个富姐买的】
【同看到了截图，只能说我姐现在确实是LPL大烫门】
【谁都敢说，女明星已经全面弯道超车男明星】
游扬低头嗦完麻辣拌里最后一根宽粉，一抬头就看到了这种夸张的弹幕，惊得瞪大了眼睛：“咳咳咳……你说多少？多少？？”
直播间有个眼熟的ID“红石榴糖浆”给她刷了个火箭并表示：“五千二是我买的，应该只有那一张宝宝在上面画画了吧，感觉很特别。”
“我……”游扬语塞了，早知道画泥鳅这么赚钱，她还辛苦打什么英雄联盟，天天上大街给人画泥鳅得了，开口的时候心都在滴血，“我的亲娘啊，你喜欢我给你打印几张照片得了，要签名我现在给你用画图画一个，花这冤枉钱。”
对方也确实实力雄厚，又轻飘飘给她刷了个火箭：“自印没意义，官方的小卡才有收藏价值，谢谢宝宝。”
“行吧，石榴姐你开心就好。”游扬看到这回答，也不知道该说啥，可能世上就是有人钱多了烧吧，伸手把桌上的外卖盒收起来，出去扔了趟垃圾。
六月份的赛程告一段落，常规赛还剩下最后两周，他们前段时间录制的推广曲经历重重磨难后发了出来，个个修音修得连亲妈都听不出来。
偏偏都修成这样了也不好听，被人家职业歌手唱的版本碾得渣都不剩。
游扬前天晚上也背着粉丝偷偷听了一下，没办法，调得参数太多了，弹幕上全在刷【电音女王】【再唱要刷出电龙魂了】，她无可辩驳。
谁知道时隔两天，今晚居然还放出了【选手原声版】的推广曲。等游扬丢完垃圾回来开了一把新的排位，再一看弹幕，全是在聊这事儿的，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速去听今年的原声大碟】
【难听得夸张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张脸会唱出这么难听的歌】
【自己人，别开腔】
【怎么会这样老婆，你明明长得很像会给我唱民谣情歌的】
【笑死了，TKK一个个唱的都不似人】
【隔壁ad也难听得夸张，副歌下野究极二重奏】
【折磨，全是折磨】
【不是，你们俱乐部平时庆功宴应该都不敢去KTV吧】
游扬的游戏界面进入局内，也是无语到家了，数落弹幕：“能别吗？多打击我自信心啊，也不是我想唱，人家非要我唱，再笑下次不录了。”
“噗……”陈嘉泽做她右手边，绷不住笑出了声。
“嘿，又不光我们队难听，你自己去看看LPL唱得能听的有几个？我们队好歹还有候湛言，他一个人顶五个了好吧。”
“不敢当，不敢当，姐。”候湛言在边上连连谦虚。
“四……我四你个头，他最多跟我半斤八……”游扬中途还被弹幕一句【唱得甚至不如四哥】说破防了，话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得跟他避嫌，只好改口，“都别说了，打完这把下播了，这个月时长满了。”
她说到做到，手头那局输掉之后，关掉直播，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她们一直在笑的推广曲视频。
她的蓝牙耳机在楼上充电，又懒得上去拿一趟，只好开外放听。
“从德玛西亚的光明，到诺克萨斯的暗影……”
前奏跟第一句出来，黄沛文就惊了：“卧槽扬姐，真别搞！赶紧关了。”
只能说LPL这剪辑也是贱得慌，还非要先放半句修过音的，再放半句连伴奏都没有的干音，前后一对比，显得他们的原声更加不堪入耳。
但刀不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是不觉得疼的。开头那几句是黑马的ad、WWG的辅助、TN的中单、PS的上路唱的，各个表情都还挺陶醉，看了很难不笑。
陈嘉泽虽然眼睛在显示屏上，但也忍不住摘下半边耳机，竖起耳朵猜测：“哇……这不会是王亦为吧？”
“嗯……噗……”游扬笑得躺倒在电竞椅上。
直到她本人出现在视频画面里，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消失，狂按手机的降音键。
偏偏她歌词还多，前面放完一句，副歌的部分又是她，还跟时渝唱的是同一段。两个人分别出现在屏幕的左右两边，各占一个声道，难怪弹幕一直在说什么【折磨二重奏】。
游扬头皮一阵发麻，就算听不见声音，光看自己在录音棚里的样子都快吐了，反手关掉了视频。
候湛言跟着松了口气：“呼……我还以为你要听完。”
时渝跟她只隔了陈嘉泽的座位，很难听不见她这头的动静，直到推广曲的魔音消失，才幽幽传来一句：“老师，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我们TKK就不参加了。”
第40章 TequilaSunrise多）……
八月二日，TKK夏季赛常规赛的最后一场结束，2：1赢下PS战队。
八月五日，常规赛的收官之战，WWG对上BH，野狼打黑马，也是经典死对头了，粉丝戏称为丛林之战。最终由因为韩援打野hihong的出色发挥，WWG2：0完成胜利。
夏天的积分榜出炉，TKK以十五个大场全胜的豪华战绩领跑LPL，ToughNuts、WildWolfGaming、PlasmaSword、BlackHorse分别排在二三四五位次。
TKK成为了夏天名副其实的大魔王，战队运营也不怕死，还给常规赛总结视频打上了“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样目中无人的标题，狠狠倒油。
但这种狂傲不是没有资本的，在众解说跟复盘up主口中，TKK今年夏天的实力比春天更上一层楼，不仅仅是对版本的理解和把握能力，而且是英雄池的全面领先。
上单候湛言可以玩肉抗压，可以玩绝活单带，缺法伤的时候能出兰博凯南，ad也可以玩两手卡牌薇恩，队伍要什么就补什么。
游扬更不用说了，
练英雄奇快，只要是版本强势的她都能出，在那之外还有她数不清的绝活跟底裤，盲僧、佛耶戈、豹女、蔚、梦魇、死歌……各个拉出来都有至少一个名场面。
中单陈嘉泽，顶尖的法刺出身，阿卡丽、狐狸跟妖姬是永远的底裤，ad中单不弱，后期法核也能稳稳兜底。
下路时渝，这位不能说是英雄池，只能说全面得可怕，他不会的ad英雄联盟还没设计出来。
辅助黄沛文，正手硬辅反手软辅，都能玩。
纵观LPL十六支战队，只要一翻数据就知道了，没有哪一支战队能在英雄池上赢过TKK。毫无顾忌的英雄选择对战队教练来说相当于一个满级账号，想玩什么玩什么，想怎么搭配怎么搭配，bp起来毫无压力。
八月十日，季后赛开启，bo5赛制也堂堂来袭。
经过MSI的历练，游扬现在碰上bo5不但不紧张，还生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加上他们积分高，要打的场数少，时渝最近手腕的状态也很稳定，八月十七日TKK打WWG，3：1拿下。
八月十八日，下半区的TN打PS，胜。
TKK跟TN两队在八月二十一日的胜者组半决赛再次碰上，TKK也争气，继续维持着今年夏天对TN的不败战绩，3：1拿下，进入夏决。
但有了今年春天的教训，TN很可能会在败者组杀回。TK**丝也不敢中场开香槟，在评论区一溜喊毕智杰多动动脑子研究对手，喊选手没比赛的这一个多星期不准躺平，严禁复刻春决的失败。
另一头，跌入败者组的WWG以3：0干脆利落地战胜了PS，成功复活，在八月二十四日和TN争夺夏季赛决赛的门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WWG赢了。
甚至不是3：2艰难取胜，而是3：1快攻结束比赛。
原本按照春夏的两次积分相加，只要TN进入夏决，保底也是世界赛二号种子，夏决打完就放假了。
但这一输，局势瞬间不对了。要是WWG拿下夏决冠军，跻身一号种子，二号种子就花落TKK家，TN还必须去打一轮冒泡赛才能获得世界赛门票，今年打bo5的局数直接拉满。
唯一的盼头是让TKK赢下夏决，作为一号种子出征，TN才能躺平做二号种子。
这一来节目效果直接爆炸，原本核杂跟肠杂就是血海深仇，结果现在主队能不能保送世界赛要看对家的眼色，他们得盼着对家拿下夏决冠军，简直是奇耻大辱。
被粉丝寄予厚望的TN舆论瞬间跌入谷底，都在说今年夏天被TKK打得道心破碎不想玩了。offence春季赛爆出的烂瓜也在论坛被重新顶起来，全是回旋镖。
甚至有反串的乐子人在论坛说风凉话，说必须让offence去TKK基地负荆请罪，求女主播在决赛大杀特杀。或者让TN经理连夜筹钱让TKK在决赛拼尽全力。
要不然TKK就买个博/彩故意输算了，现在赔率超高，能大捞一笔不说，反正也能以二号种子进世界赛。
TN打WWG那天晚上，TKK全队都在收看直播，反正打比赛的不是他们，赛后网上冲浪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还有人专门给他们私信的，很难不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对正常职业选手来说，比赛唯一的目标就是赢，当然没人理会这种打假赛拿二号种子的言论，毕智杰跟Micky当晚就给他们开了整整两小时的复盘会议，已经在提前研究决赛对手WWG。
决赛前夕，两队还有个相当正式的媒体发布会，之后官方还发出了今年夏决的宣传片跟垃圾话，相比春天还要劲爆，句句爆梗——
Predator（WWG下路）：感觉四哥年纪也到了吧，今年打完收拾收拾差不多退役了，夏决的冠军ad会是年轻人。
Four：之前觉得自己年纪有点大了，今年跟你们打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年轻的，老的另有其人。
Map（WWG上单）：感觉Nervous选手……很难评价啊，在比赛里没什么存在感，让人注意不到。
Nervous：那怎么办呢，队友太强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不你换队友吧？
Assassin（WWG中单，S10冠军）：恭喜哥是我第一个收的徒弟啊，我拿世界冠军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感觉决赛他立正挨打就行了。
Congrats：啊？他真这么说啊？问题是他现在哪个英雄玩得过我啊？
Hihong（WWG打野，韩援，S11冠军）：（韩语翻译）龙舌兰选手是我目前看过来最强的打野选手，她的进攻性很强，个人主义非常鲜明，是需要我们全力以赴的对手。
Tequila：我去……说这么好听，这还是垃圾话吗，那我说什么？
Hihong：但是感觉她有时候会被自己的打法困住，不需要我出手她自己就开始失误了，只要抓住那样的机会去打，我们是可以赢下来的。
Tequila：不是，我们夏季赛十五连胜啊大哥，你怎么看失误的，会不会看啊？
Kiven：说实话看到夏决最后要打WWG的时候，感觉更轻松了，我们各路都比他们要强，他们下路组的对线水平挺一般的。
Raven（WWG辅助）：感觉说这些没意义，决赛放马过来吧。
Four：世界赛一号种子代表了我们LPL的门面，还是让我们来吧，他们太嫩了，撑不起这个场子。
Nervous：感觉map刚才发布会口气太大了，很想把他们送去打冒泡赛啊。
Tequila：啊？又要我说那句话？好吧好吧……那来都来了，我拿个夏季赛冠军再走吧。
……
宣传片和垃圾赛播放完毕，现场开幕式的灯光亮起，特邀来的歌手唱完今年的推广曲，银龙杯再次被放置在舞台的中央。
主持人的话音响起：“有请2024英雄联盟职业联赛夏季赛总决赛的参赛队伍，WildWolfGaming——KingofTheKing——”
游扬跟着队友依次登场，抬眼就能看见正前方的白色石台上放置着的奖杯。
舞台正上方的打光很亮，几乎凝成一道光瀑。奖杯沐浴在其中，自上而下流动着灼目的银芒。两条银龙盘踞在一左一右，身上的鳞片闪烁着寒光，两爪轻轻触地，似乎随时准备跃起。
光从外观上看，LPL联赛的银龙杯比MSI奖杯更符合中国人的审美，只可惜他们在春天和它失之交臂。
游扬看到这座熟悉的奖杯，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这样的烂梗，无厘头地把自己给逗笑了，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嘴唇。
与此同时，主持人已经喊出她的ID：“无心已出岫，有势欲凌风——Tequila——”
也不知道这种让人尴尬的词是谁写的，游扬吞了吞嗓子，觉得喉咙比中午起床那会儿还要疼，一边抬步走到舞台的前方跟观众打招呼。
现场的观众已经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看完无聊的开幕式，选手入场后，BP很快就开始了。
游扬今天莫名有点提不起精神，但又找不出原因。下午两点多吃完午饭，想着自己估计是上火了，问麦歆要了点蒲地蓝口服液，没敢吃那些容易让人嗜睡的消炎药，但下午来这边化妆的时候还是睡着了。
睡完之后头还是有点晕，果然人就不能在下午睡觉，赶紧起来喝了杯冰美式提神，五点多外卖到了，吃了点清淡的越南河粉，之后又灌了两支口服液。
但这会儿坐在台上bp，她不但没有打决赛应该有的热血沸腾，反而只想靠着发呆，耳边听着毕智杰的声音，感觉自己的灵魂跟肉/体逐渐剥离，理智还在思考，但身
体就是动弹不了。
这绝对有问题，难不成是晚饭里有毒？
她一会儿进了比赛要是还这样，脑子跟浆糊似的转不过弯，那还打什么？
游扬判断到最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自己心理方面的问题，而是生理问题。
这喉咙痛该不会不是单纯的上火，而是什么流感病毒吧？？
想到这儿，游扬在椅子上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萎靡下去，否则会更提不起劲，坐直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在第一局他们是蓝色方，选到了最熟悉的那套中野联动阵容。进入局内后，她的理智也逐渐回归，前期跟对面在野区五五开。加上毕竟是决赛第一局，双方都在求稳，前期没爆发出太多的gank人头。
但TKK各路的对线水平一直是顶尖的，时渝两波都把对面ad打得很难受，在塔下挂不住必须要回家。打到十五分钟，在下路没有爆发人头的情况下，ad对位领先六百多块。
两队前二十分钟经济一直咬得很死，中立资源也基本对半开，六虫对两龙，WWG拿一先锋，TKK推中一塔。
第三条小龙，TKK以两个人头的代价抢到，经济落后对面两千。
二十三分钟大龙团，WWG先落位打龙，在龙只剩三分之一血的时候决定allin秒龙。TKK的战略也很清晰，不跟他们抢龙，只想打团杀人。
时渝的艾希大招起手远距离定到中单，游扬的火男跟陈嘉泽的卢锡安贡献了一波爆炸输出，杀掉对方三人，连拆两座塔。
可惜对面有大龙buff，复活出来后兵线运营占优，往后又拖了好几条小龙的时间，打得游扬头都痛起来了，一直在抬头深呼吸。
跟他们相比，WWG今年bo5的经验不丰富，论持久战不如在大赛上打过LCK队伍的TKK沉得住气。比赛陷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黄沛文的视野做得更好，敏锐地抓住了龙团前对面站位的失误赢下了一波团战，在四十五分钟拿下了bo5的第一局胜利。
摘掉耳机，台下的嘈杂声便涌入大脑。游扬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站起身，觉得口干，腿也麻麻的，没什么力气。
回到休息室，她忍着喉咙刀割似的疼痛灌了今天的第二杯冰美式，额前发烫的感觉才稍稍缓解了一点。又不敢坐下，怕身体一静止脑子就不转了，在休息室来回踱步。
时渝的耳朵在听毕智杰对下把的bp布置，余光落在她身上，安静了一会儿，抬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悄声问：“怎么了？”
“……啊？”游扬的反应已经开始慢半拍，“什么怎么了。”
“你今天太安静了，哪里不舒服吗？”她平时生龙活虎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时渝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病恹恹的。
“就喉咙疼，问题不大。”游扬摇摇头，太阳穴因此牵发出晕眩的感觉，她的脑浆好像在头颅里翻腾，“就是下把要打快一点，不能把把四十几分钟，太久了。”
“好，”时渝点点头，觉得不放心，又提醒她，“真的觉得坚持不住的话，就说出来。”
“真没事，坚持得住。”游扬摆手。
“啥？你们说什么呢？”候湛言听身后嗡嗡嗡的，转过头来。
“没什么。”游扬本能地否认，手动把他的头转回去。
……
第二局TKK来到红色方，在TKK禁用两个强势上单跟辅助蕾欧娜的情况下，WWG一抢豹女。
对WWG的打野hihong有所了解的观众应该会知道，豹女也是他的招牌之一。但游扬玩豹女的名场面太多，出于刻板印象，弹幕纷纷刷起了【龙门弄豹】，主打一个不相信，先质疑。
最终双方的阵容锁定：
WWG：铁男、豹女、卢锡安、女枪、牛头
TKK：奎桑提、莉莉娅、飞机、伊泽瑞尔、芮尔
莉莉娅在面对豹女这种野核英雄的时候还是稍显疲软了一些，加上WWG开局明显是有设计的，前期在红色方的石头人跟F6两个野区都点了眼位，要不惜一切代价侦查游扬的刷野路径，让豹女压制她的野区。
即便游扬察觉到了对面的意图，在豹女刷完三组野入侵的时候也没办法，英雄属性摆在那，只能转头去反对面的野区。
但一来一回，她的时间会被浪费掉，小鹿一直在地图上被这个豹女赶来赶去，前五分钟打完，对方双河蟹开局，她落后对面整整一级，少九个补刀。
六分钟，对面动巢虫，时渝在下路推完线，帮游扬把第一条小龙拿了下来。
十分钟，豹女gank上路，击杀了候湛言，拿下一血。
尽管打到这里，双方前期都没拿到什么人头，但因为对面打野的强势，TKK整体显得有些被动，一直在被对面牵着鼻子走。
十二分钟，TKK调动下路双人组来上，抢下了第二组巢虫，随后三包一对面上单，在塔下完美换抗了两轮，成功击杀铁男。
十四分钟，双方争夺第二条小龙，黄沛文在探草的过程中被对面辅助开到，卢锡安滑上去收掉他的人头，WWG拿到小龙。
好死不死，这一局的龙魂刷到电龙，是伊泽瑞尔最理想的龙魂，TKK必须要去拿。双方目前一人一条，至少还要再打三条，比赛节奏又会像上一把一样一直往后拖。
游扬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焦躁，眉头锁紧，用力咬着下唇，逼自己打起精神来。
“来看峡谷先锋这波团战吧，从豹女的英雄属性来说，越打到后面作用会越小，所以必须要尽快拿到先锋去撞中一塔，进一步扩大他们的优势。”
“不过飞机这边清线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TKK众人先一步占据了地形。豹女进草，刚好被紧张哥撬起来，好在卢锡安就在旁边，子弹打上去非常痛，紧张哥被打成半血，大招没能把人带回去，只能先一步退出战场。”
“另一边小K位置找得很不错，大招起手进去开开到三个人！但女枪的位置非常好，跟卢锡安两个人伤害拉满，小K先倒，四哥精准弹幕刮过伤害不太够，这波团虽然开起来了但是战场分隔得有点远，没打出什么效果。”
“好在这边龙舌兰终于是把先锋拿了下来，要跟队友一起撤退。能走吗？Raven的牛头闪现二连，把上野两个人顶在了先锋坑的墙上，女枪大招洗得位置完美，奎桑提也倒，龙舌兰交出自己的闪现，丝血逃生。”
“那TKK这波虽然拿到了先锋，在人头交换上完全陷入了劣……诶！飞机灵性地回头一喷，是把残血的豹女给收掉了。另一头四哥用奥术跃迁拉自己的身位，每一发技能都很准啊，把牛头也给点死。”
“那这样打成一个二换二……TKK看起来是不打算撤退了，他们要反追！龙舌兰远程的流涡种减速到了WWG的双C，大招一开睡到两个人。铁男开大把莉莉娅关了进去，1V1莉莉娅太残了，两下被铁男敲死。”
“但另一头四哥还在a，一个残血追着对面两个ad！女枪在伊泽瑞尔面前还是太笨重了，四哥的灵活走位把能躲的技能都躲了，女枪交出闪现，但是闪跟闪伊泽瑞尔的反应太快了！精准的WQ技能收下人头！那边卢锡安也跑不掉，奥术跃迁又好了，再跳再A，三杀到手！”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这就是时渝这名选手顶尖的团战能力啊！总能在队伍最需要他的时候站出来！”
“18年的ezking不是白叫的！冠军皮肤也不是随便选的啊！TKK在残局硬生生是把原先爆炸了的团战打了回来，三换四加一条先锋，这样一来WWG的局势不对劲了，这个3/0的伊泽瑞尔太肥了！”
游扬被铁男关进轮回绝境那会儿本来都有点绝望了，这把输了之后意
味着还要至少再打两局，她的头已经疼得快裂开，恨不得来个人把她打晕了拖下去，这样就不用再比赛了。
谁知道转头一看，时渝硬生生把这么稀碎的团战靠操作打了回来，前期的小劣势靠着这波团战一举扳平，局面瞬间又有了希望。只要能2：0拿下，再赢一把他们就是冠军了。
游扬想到这儿，精神为之一振，突然觉得自己还能打。
不管怎么样，身后还有时渝给他们兜底。只要她稳住心态，不要犯大失误，这场bo5他们就能3：0拿下，再打一个小时她就解脱了。
就这样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打鸡血，复活之后，游扬带着先锋跟时渝一起推进中路，转头拿了第二条小龙，最终在三十七分钟打掉了电龙魂，时渝在团战再次拿下三杀，赢下了第二局。
台下的观众都沸腾了，尤其是时渝的粉丝，在他们下台的时候一直在喊“ezking”和他的名字。
游扬往后台走的时候，觉得自己脑袋重得要命，整个人都是飘起来的，稍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倒栽葱。又怕被身后的候湛言看出来，只能尽量加快速度，一步一步飘下了楼梯。
队里那几个人都沉浸在2：0的喜悦之中，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候湛言绕过她跟前面的陈嘉泽勾搭上，一边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一边往前走。
只有时渝刻意放慢脚步，等到跟她并肩，低声问：“是不是越来越难受了？还能撑得住吗？”
“没事，”游扬嘴上这么说，在走廊的拐角为了保持平衡，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很快松开，“还好有你兜着……第三局好好打吧，希望是最后一把。”
“会的。”时渝一向口风紧，难得把话说得这么笃定，垂下眼帘，也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腕。